这般阵仗,洛西以为他又要做什么过分的事,心里害怕又提防得紧,哪成想他竟是说出了这样一番出其不意的话来。
他这是吃准她不敢对他生气吗?
他坐着,她站着。
她居高临下,定定的看着他,大脑瞬间被抽空了一样,视线与之交汇,一时反应无常。
一个才骗了自己两次的人,现在却说着再也不会欺骗,不遑多想,也觉得肤浅可疑,但他的神态真是认真得挑不出一丝差。
他的眼神渴望,真挚,却又纯粹得过于固执,好像她不回答,他就誓不放手。
可是当下,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明明他掌心的温度高得烫手,她却感到周身冰凉。
“小奴,小奴调制了安神助眠的熏香,会特意放在殿下寝中。”她微微张合着嘴唇,简单的一句话,她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尼布的眼神真的让她无从应对,无法直视,也不敢逃避。
“特意为我准备的?”尼布一听,受宠若惊又不敢置信。
洛西心里别扭,默不作声的轻轻点了头。
“我就知道你会关心我。”眉眼豁然,眸色生辉,他言辞间尽是得意。
可此时此刻他就像一个尝到甜头的孩子,贪心的只想得到更多……
他还想要问得更多,知道得更多,他想要追回她的心。
迫不及待……
然而他也深知不能操之过急,与她的重逢难能可贵,为今只要她肯像以前一样大方自在的同自己相处,他就满足了。
稳了稳心绪,他克制住被她在意的激动,嘴上假装无辜的问道。“除此之外,我还需要继续服药吗?”
被他一句话炸红脸的洛西抿了抿唇,然后异常艰难的又开了口。“暂时不用,伤胃一时,养胃一世,小奴所说胃气可以慢慢修复,但也请殿下谨记小奴一言,不要再随意饮酒。”
她意有所指,但也只是把话从喉咙咽了回去。
“恩,放心吧,我会听你的话。”他答应得极是爽快,顺从亲和,毫无君王的架子。
这意外平静和谐的气氛透着一点点诡异,洛西难以融入,被他握着的手腕有些发麻,她连指尖都不敢乱动一下。
因为她站着的缘故,又不是正面对他,所以她的表情他看得并不真切,也不太敢“得寸进尺”,他装作自然的松开她,然后看向窗外,从他坐着的这个视角,正好可以全观院子里拆墙那处。
“我打算把那堵院墙拆了种些花草。”他单手托腮,回头看着她,一脸郑重的向她征询意见。“你说种些什么好呢?”然后又似自言自语。“你喜欢什么?不过你最爱的古拉花是不能种了,它娇气又挑食,不能随意移植,这还是当初你亲口告诉我的。”
洛西被他问得一脸懵,握着得以解放的手腕,心头随之生出一种空荡荡的异样感。
前为一些零碎琐事,现在尼布甲尼撒二世居然又跟她闲聊起了那些种在泥土里的花花草草,这个在历史上严律勤政,常年东征西伐的西亚霸主,真有这么闲吗?
“怎么?你不喜欢?”
洛西摇头,她哪里谈得上喜不喜欢,她只是不愿和他之间毫无隔阂。
尼布知道以她现在的脾性即便心中不乐意,嘴上也说不出什么忤逆的话来。
眼波一转,道。“既然你说不出更好的建议,那么我就擅作主张了。”
洛西心里莫名一慌,于他决定的事,她确实没有权利和资格干涉,但她总觉得要说些什么,哪怕是濒死挣扎,小小的反抗一下也好。
“小奴认为拆墙不好。”
“为什么不好?”尼布饶有意味的看着她,似乎早已预料,又仿佛有所期待,浅笑的眸子不甚温柔的缠着她。
“两院之间有道阻隔,是殿下与小奴的尊卑之分,若没了这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说得越发难以启齿,她不擅长这种暧昧混沌的话,尤其是还当着他的面。
“还以为我们共处一室,私混不堪?”尼布轻易接下她的话,他的坦然将她的难堪和窘态逼退无门。
起身,颀长挺拔的身影迅速将她护下,“可是怎么办呢?这正合我意。”他说,半真半假的逗弄,声音轻撩如勾了蜜,听得人心尖一颤。
一切尽在掌控中的自信。
洛西低埋着头,被他强大的气息影响着呼吸和心跳,她没有看见此时的他落在自己身上那双温润深着的眼神,像一潭陈年的老酒,绵长,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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