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将便齐声告退,各自回营。
江天何与耿云霄回到骑兵营中,略布了防,又去帐中说话。江天何道:“依你看来,孙帅当如何调遣?”
“我只会打架,别的不知道,别问我。”
他往耿云霄脸上看了又看,奇道:“你今日是怎么了?跟我置什么气?”
耿云霄冷哼道:“我能置什么气,不过是得元帅之命,看着你不让你往坑里跳罢了。你的话半句未被那边放在心上,那使者的目的你还不明白么?若不是我拦着你,那边对我们不知还添多少猜疑!”
他低头道:“使者如何说,孙帅如何想,我皆难以管控,只做好分内之事便罢了。杀使者本就是大忌,我劝错了么?”
“定国的士卒,你管他生死作甚?纵劝,他一暴露居心你便该收话了,何苦为他搭上新军名声?我再看不惯那起人,却也知道此乃内事,轮不到他们定国来掺和。军中最忌离间,往先纵互相不满,总不至于如此连话都说不上!”
“孙帅心思深沉,想来不会因使者动摇罢。”
耿云霄冷声道:“如今不是他信不信你我的事,是有没有理由打压靖远的事!你已见过他带笑杀人,还以为他如面上那般和善么?元帅与我说过你多少遍,在军中好歹有点算计,你倒好,只管以己度人,却不知人家半分容不下你!元帅之子、靖远新锐,这身份会引来多少争执,你想过没有?”
江天何想了半日,低声道:“靖远皆忠诚之士,他纵想寻错,也难抓把柄。我们亦只管听从派遣便是了,山河自会与我们为证。”
耿云霄听了这话,登时气得不知如何言语,只起身道:“今日这话算我与你白说了,你是死是活、靖远是战是守,今后我也懒得管,随你怎么样!”
江天何忙唤一声“云霄”,要去拉他坐下,他却只掀帐而出,冷笑道:“总归这新军姓江,又不姓耿!”
见他愈走愈远,江天何正急着去追,寨中却走来两名威虎卒,道:“孙帅传话,命将军即刻去中军帐听遣。”他便应一声,对持剑侍立的白礼低声道:“把云霄找回来。”
威虎卒又道:“孙帅之命,仅江将军前去即可,其余人不需随同。”
江天何犹疑地看他们一眼,朝白礼使个眼色,他便进帐取了泉婴出来。江天何接过便走,那威虎卒也未有何言语。
耿云霄在营门坐了一刻,心下正烦闷,忽听身后响起脚步声,便冷笑道:“你只管和靖远卒说话去,别来烦我。”
“耿将军好大火气,可莫伤及无辜啊。”却是孙同的声音。
他霎时沉下脸,回身道:“孙将军有何吩咐么?”
“我哪敢吩咐你?”孙同笑道,“只是听闻你和江将军似乎有些不愉快,特来劝慰一番。他纵比你娇贵些,好歹是一军同僚,也莫要心生嫌隙才是。”
耿云霄冷笑道:“你耳目倒布得远。我和他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关心,无事我便回营了,孙将军自便。”
“且慢。”孙同叫住他道,“我见你是个人才,这才过来劝你,你别不知好歹。你与他一同参军至今,胆气、武艺、谋略皆不逊他,为何他做了主将,你却只得一个副位?你感念江元帅扶持,却不知他只把你当成辅佐他儿子的一枚棋子!”
耿云霄沉静道:“那又如何?”
“军中皆传你父亲生前与江元帅为战友,却少有人知,你父亲原来竟隶属威虎,他家也不曾对你坦白罢?”孙同冷笑一声,见他皱眉不语,又笑道,“若非耿老将军去得早,如今威虎总帅恐怕不是我阿父,而是他了。我阿父也因顾念旧情,这才对你一再包容。你与那江天何原本地位相当,竟甘愿做他副将么?”
他低头想了半晌,笑道:“依你之见,我当如何?”
“也不敢有何建议,只盼你心中知道,若哪日在靖远受委屈了,可随时到我威虎军营来,这里才是你的老家。”
他笑道:“说完了?”
孙同笑着点头。他亦笑一声,挥拳便打在对方脸上,直打得孙同连退三步,险些摔倒,待抬起头,半边脸已肿了。
“没脸皮的东西,也敢来拉拢你耿爷爷我?”他冷笑一声,转身扬长而去。孙同吐出一口血沫,恨恨望着他背影,骂道:“耿云霄,你不过是江氏的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