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孙宴召集诸将于中军帐探讨军情,众人正对着地形图分析下一步作战计划,忽听帐外士卒来报:“报,定军使者求见!”
孙宴头也不回,只望着地形图道:“带进来。”
便有一名黑色军装的定国士卒进帐,礼道:“在下乃司徒元帅部卒。因两军交战不止,恐百姓深陷水火,司徒元帅特命在下来使,谨约贵军明日于桑丘决战,胜者进,败者退,各不相扰。”
话音刚落,孙同已冷笑道:“早探得司徒御藏身桑丘之北,如今叫我们去,岂不是让他以逸待劳?”
使者道:“在下仅代司徒元帅传话,望贵军予以答复,在下即刻便回军复命。”
孙宴便转身看了他一眼,又问一旁黄峻道:“黄老将军怎么看?”
黄峻笑道:“既然定军约战,姑且接下就是,细则随后安排不迟。”
孙宴捻着髯须沉吟片刻,对使者笑道:“也好,便请贵使替我给司徒元帅传话罢。”又对帐中侍卫道:“拖出去砍了,人头挂在营门。”
两名侍卫立刻应一声,执剑上前将其制伏,使者大惊道:“我乃定军使者,你杀了我,如何传话!”
孙宴冷笑道:“司徒御见你人头,不就知道我的话了么?”
那使者还在挣扎,却被侍卫愈拖愈远,只能徒劳喊骂。帐中忽有一将道:“孙帅且慢!”
众人看时,却是江天何起身礼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此人仅是定军口舌,杀之不义,不若放他归去,令定军知晓我军仁勇。”
孙同冷笑道:“知我仁勇还是知我可欺?定贼犯我原就无礼,如今设下陷阱引我过去,我们还要顾他面子不成?”
江天何只道:“无论敌军如何计谋,若杀使者,往后谁还敢传言?此例万不可破,望孙帅熟虑。”
孙宴笑道:“此人来时已将我军布局看过,断然留他不得,杀便杀了,对敌军何须仁慈?”
他还欲再劝,地下使者已骂道:“人言安国旧军上下皆陈腐暴戾,不及新军气度之万一,如今见了,果然如此!”
孙同听了,登时大怒,斥道:“大胆!什么旧军?此乃威虎之军!将死之人还敢狂言!”
那人坐地大笑道:“定国只知靖远,不知威虎!”
孙同气急,斥侍卫道:“还不快拖出去?”侍卫忙行动,江天何急道:“孙帅,此事”才开口,却被耿云霄却一把掣住,以目警示,悄声摇头。动作间,那使者已被拖出,仍旧破口大骂,话至一半,只听一声刀鸣,骂声戛然而止。
孙宴指着地图与诸将道:“桑丘处平野关以北三十里,地势平阔,若在此处交战,双方都无十分胜算,司徒御不会当真在此作战。”又指一处高岭道:“双峰岭为两地必经之路,敌军必在此伏击。我军设法将其引出山林,将其与司徒部众分散歼灭。众将以为如何?”
诸将皆道:“善计。”
江天何沉吟道:“末将以为,定军约战必知我军不信,伏兵或许有诈。此战原可不应,若我军按兵不动,定军必然主动出击,我军严阵以待,敌军至时已损耗体力,届时主动在我。”
孙同冷笑道:“饵兵又如何?我们顺势把他主力引出,正好杀个痛快。只在这里不动,岂不平白让他们先手么?先发制人的道理,江将军如何不懂?”
“我所言并非后发之意,只重在以逸待劳、以静制动。我去他处,便是我先疲心劳力他来我处,便是他先疲心劳力,此关系三军之气,不可不慎重考虑。”
黄峻道:“我军已入平野关,粮草辎重难以跟进,不宜久战,他既来约,我军断没有怕他的理,便是多走几步路又如何?定贼若果真一分为三,我们集中兵力逐个击破,他以寡敌众,必定不是我军对手。”
孙同亦冷笑道:“我威虎卒从来不惧远征,便是千里也能一战,区区三十里算什么?江将军若怕了,在此留守营寨便是,不必与我们一起,我们亦只当靖远来军中做客,定然好生招待!”
江天何还欲再说,耿云霄已上前道:“若非孙帅力邀,靖远原不能出征平野,既来了,自然谨奉圣谕,与威虎携手作战,如何会冷眼旁观?孙将军莫要诛心。”
“什么诛心?不愿来不来便是,在主人地盘这般撒野,这就是你靖远的军风?”
孙宴原听着几人争论,这时便轻喝道:“孙同,怎么和同僚说话?”又笑道:“几位所说皆有理。此事本帅心中已有定论,诸将先下去罢黄老将军和孙同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