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医颔首。
皇帝站定了一会儿,沉声吩咐道:“你去配药。切记王爷的病不得透漏半分,下去吧。”
梁太医行了一礼,迅速退出殿内。
皇帝坐在小榻旁,细细打量宋启。
这位昔日的战神,此时虚弱到了极点,脸色苍白到令人担忧。纵然如此,他的剑眉一贯的坚毅,未因为疼痛而改变半分。
宋启在昏迷中呢喃轻语。
皇帝俯下身子,想要听清他说什么,可惜什么也没听到。
大概过了半炷香,宋启终于苏醒了。
他挣扎着起身,连连告罪:“圣上体恤微臣病体,可大臣憩于文华殿,于礼不合。还请圣上遣人送微臣回府。”
皇帝强势地按住他,大声责备道:“你就不要逞强了,先歇息一下。朕不说,谁知道此事?”
宋启无法,只能听命。
皇帝看着安分下来的宋启,心里五味杂陈,不由自主地开口:“师兄,可有什么心愿未了?”
宋启有点讶异。
他和皇帝师从一人。自己年长皇上三岁,按师门辈分,皇帝应当称自己为师兄。只不过,他后来入了朝堂,彼此为了避嫌,明面上或者私底下都是不论师门。
宋启遗憾地回道:“也算有一个心愿吧!多年前,我答应我的未婚妻,要陪她去西城住一段日子。”
皇帝好奇地说道:“倒未曾听起师兄有未婚妻。不知是哪位大家闺秀?”
宋启面露悲伤:“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她是猎户之女,曾救过我一命。我求得岳父岳母的同意,与她定了亲。本想她及笄了,我俩便成婚。可惜,她村里闹了瘟疫,全村都没有一个活下来。”
皇帝面露懊悔:“朕不小心提起师兄的伤心事。师兄,莫怪。”
宋启摇摇头:“皇上,不必挂怀。只是恳请皇上准许臣回西城践行旧日之约。”
皇上推辞不得,只得说道:“师兄住段时间便回来。切莫贪恋西城风景,朝堂还需要你。”
宋启叹了口气:“皇上,朝堂上有谢大人,微臣早已不中用了。留在凉都,也帮不到你什么,不如趁此归根西城。而且微臣自知时日不多,只希望留在西城陪伴亡妻。”
皇上终究没有挽留宋启:“那师兄且好好珍重。”
两人无话,宋启告辞。
轿子里,半块残旧的玉佩贴在胸口,宋启闭着眼睛,心绪千回百转,不过化为一声哀叹:“锦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