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启驾轻就熟地转动轮椅,朝皇帝那边驶去。
“正则,你认为到底是谁在操纵一切?”皇帝征询地看向宋启。
正则,宋启的表字。宋启不禁低下头,苦笑道:“圣上忘了,微臣抱恙已久,适才出来景和园。又怎么会知道朝堂之事?况且,说到底微臣不过一介武夫罢了。圣上实在高看微臣。”
先帝在世时,曾赐给宋启一个园子,名为景和。宋启中毒后,搬进景和园养病,鲜少出门。
“是我疏忽了。只是,谢闻未能找到幕后之人,朕实在寝食难安。这不一时之间,倒病急乱投医,竟然问了你。”皇帝敲着额头,讷讷地说。懊恼之情,溢于言表。
“皇上大可宽心,谢闻等人一定有收获,千万要保重龙体。”宋启宽慰道,“对了,之前作画的石大家还住在园里,可否让他回去?”
皇帝认真地说道:“既然事情查不出来,石大家自然没有必要留在景和园。但是,从今往后,他还是归隐山林得好。毕竟,他也上了年级,正是含饴弄孙的时候。正则以为如何?”
宋启俯视地面,随口回道:“石大家应该会很高兴。微臣曾听他谈起过,他有归隐陇山的打算。”
“陇山么,是个好地方。”皇帝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窗外明朗的天空。
陇山离凉都甚远,说不上穷山恶水,但也绝不是什么富庶之地。
难为宋启能想到这种地方,保住一个画匠的命。
“咳……”
宋启咳得脸色苍白,手用力地捂着汗巾,呼吸顿时分外急促。
皇帝手忙脚乱地看着他,然后瞬间惊醒过来,大声急呼:“快传梁太医!正则,你忍耐一下,梁太医很快就到。”
宋启的脸色愈发憔悴,左手安抚性地按在皇帝的手臂上,不在意地说道:“老毛病了,圣上不必担心微臣,没事的。”
话刚说完,手中的汗巾飘落在地,他则抓着衣襟,极致的痛楚完完全全呈现在毫无血色的脸上,然后彻底晕死过去。
一阵兵荒马乱,宋启被送到小榻。
梁太医恰好赶到,还没来得及问安,便被急躁的皇帝拽去小榻。
梁太医诊完脉,悲悯地看了一眼宋启,转身道:“圣上,王爷恐怕撑不过明年春季。”
皇帝气急攻心,连声诘问:“李华年一直为他配药,他怎么会好不了?定是你诊错了!你再好好瞧仔细!”
梁太医无可奈何地解释:“圣上,王爷所中的毒乃是襄水一带的剧毒——断魂。那年,王爷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分侥幸。即使李华年再强行压制毒素也无用,王爷早就到了强弩之末。”
皇帝拿出汗巾,一把递给梁太医,压抑自己的心绪:“这是他用的汗巾,沾了很多污血。”
梁太医的脸色骤变,盯着汗巾很久,一本正经地说道:“看来,李华年已经无计可施,旧毒此番来势汹汹,王爷恐怕熬不过今年了。”
皇帝不可置信地重复:“连今年也……”最终还是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