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谌大惊,慌忙扶起刘阿,道,
“何意?”
刘阿哭道,
“刘将军临死之前,老仆冒死见过刘将军一眼,刘将军对老仆自己被段匹磾杀死之后,朝廷定然会慎于段匹磾的势力,而不敢与段匹磾翻脸,托老臣给别驾大人,崔将军,闾将军和韩将军还有两位少子带话,万不可为了刘将军,而做出不忠不义之事!”
卢谌泪涕横流,心中五味杂陈,道,
“刘将军临死之时,还不忘朝廷,如此忠义之人,朝廷还如此待他,真是理不在!”
刘阿一拍脑袋,从怀中掏出一张已经揉碎的绢纸,双手呈给卢谌,道,
“这是刘将军托老臣给别驾的,老仆逃出来之后,一直怀心而藏,只为是有朝一日亲手送与别驾大人!”
卢谌悲从心来,两只接过绢纸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心熨平,打开一看,是一首诗词,题目为重赠卢谌,卢谌一字一顿地颂道,
“握中有悬璧,本自荆山璆。
惟彼太公望,昔在渭滨叟。
邓生何感激,千里来相求。
白登幸曲逆,鸿门赖留侯。
重耳任五贤,白相射钩。
苟能隆二伯,安问党与雠?
中夜抚枕叹,想与数子游。
吾衰久矣夫,何其不梦周?
谁云圣达节,知命故不忧。
宣尼悲获麟,西狩涕孔丘。
功业未及建,夕阳忽西流。
时哉不我与,去乎若云浮。
未实陨劲风,繁英落素秋。
狭路倾华盖,骇驷摧双辀。
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卢谌心中,把这首诗的最后一句,默默诵念着,突然卢谌崩溃大哭,喃喃道,
“刘将军便是那百炼钢,我卢子谅便是那绕指柔啊!”
刘阿在一旁进言道,
“老仆听闻段末波正在进攻段匹磾,别驾大人却不给段末波出一计,别驾大人何故如此,何不借段末波的手,除掉段匹磾,只要段匹磾一死,朝廷便会恢复刘将军的名号!刘将军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卢谌不给段末波出计,其实不单单是不相信鲜卑人,还有一层更深的含义,段匹磾名义上乃是东晋的大臣,自己若是设计杀了段匹磾,那么自己就成了大晋的罪人,卢谌的父亲卢志,不惜自刎以证自己对大晋的忠贞,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卢谌之前一直犹豫,见到刘阿送来刘琨的遗作,卢谌便顾不上那么多了,定要杀了段匹磾,洗刷刘琨的冤名,为此,自己身败名裂,在所不惜!
话石勒,自从浚仪调来石虎之后,马不停蹄,立即调给石虎两万大军,点孔苌,支雄,王阳,逯明四员大将,北征厌次,此时的厌次,因为全部兵马都已经被段匹磾带走,几近是一座空城,邵辑一边召集厌次仅有的千余名部将拒守,一边派人向段匹磾求援。
石虎大军兵临厌次城下,却不急于攻城,之命兵士砍伐树木,制造攻城器械,每日把百余座霹雳车布于厌次城下,向城中投掷火石,却只是不攻,漫的巨石,打垮房屋,砸死兵士和百姓,厌次城内打的几近成为一座废墟,支雄请战道,
“大都督,取下厌次,何须如此麻烦,末将早就打探清楚了,城内收兵不过千余人,大都督只要一声令下,不出两个时辰,厌次即可荡平!”
石虎此时正在帐中饮酒作乐,左右怀中搂着美女,醉道,
“支雄将军,你以为一座的厌次,能入父王的法眼?”
支雄不解其意,石虎一边对着美女上下其手,一边醉言道,
“父王的意思,不在厌次,而在蓟城,那刘琨旧将卢谌与父王密通书信,献来一招围魏救赵之计,我们这边强攻厌次,却不取厌次,消息穿到蓟城,段匹磾肯定率兵来救,段末波就在路上,候着段匹磾,此番,段匹磾必亡矣!”
话这厌次太守邵辑,乃是邵续的长子,城内还有邵续的侄子邵竺,邵竺乃是贪生怕死之辈,几次三番劝邵辑投降石虎,邵辑召开议会,邵竺率先言道,
“兄长,石勒石虎俱是虎狼之徒,每逢攻下城池,必然屠城,杀人如麻,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石虎更甚于石勒,独爱虐杀,如今石虎大军压境,我方守兵不足,他们取下厌次,不费吹灰之力,我们不如投降石虎,以免屠及厌次一万百姓!”
不料,邵辑还未言语,只听堂下一将爆喝道,
“休言再降!石勒石虎俱是乱臣贼子,向他们投降,岂不是断送了主公的气节!若是投降,不如自刎以证刚烈!”
众人大惊,视之,乃是邵辑帐下第一大将,龙骧将军刘遐,话这刘遐乃是邵续的女婿,邵续有一子邵辑,还有一女邵氏,邵氏此人巾帼不让须眉,喜文尚武,弓马功夫自是不俗,一柄浑宝剑,使得是出神入化,邵续见刘遐为人忠烈,便将邵氏下嫁于刘遐。
邵竺见刘遐出阵,自是骂道,
“刘将军若想自刎,现在我便给你刀你自刎去吧,只是不要为了刘将军的一己空名,连累了其他人!”
刘遐还未言语,刘遐身后,刘邵氏却是厉声言道,
“邵竺!你自己贪生怕死,还要诬赖他人否!”
邵竺还想言语,不想刘邵氏“倏”地一声,拔出宝剑,抵在邵竺的脖子上,喝道,
“汝偌再言,当即取下汝的人头!”
邵竺了解刘邵氏此人,得出,做得到,顿时双腿战战兢兢,瘫软在地,闭口不言,邵辑却是将刘邵氏的宝剑从邵竺的脖子上摘下,道,
“吾妹,都是一家人,何故如此!”
邵辑冷言撇着邵竺,道,
“你先出去吧!”
邵竺屁滚尿流地逃出了内堂,邵辑,刘遐,刘邵氏俱坐定,邵辑眉头一皱,道,
“我是奇怪,这石虎明明知道厌次守兵不足,他若是强攻,我们定然是抵挡不住,但是连日来,石虎只是用霹雳车向城内投石,却并不派兵攻打,刘将军可知为何?”
刘遐摇了摇头,刘邵氏也自是摇了摇头,邵辑百思不得其解,随口问道,
“派往蓟城的骑哨,可出了城?”
刘遐道,
“已经出走数日,现在恐怕已经到了蓟城了!”
邵辑点零头,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猛然起身,道,
“不好!这石虎是用了围魏救赵之计,强压厌次,而不取厌次,正是为了让我们向段匹磾求援,只怕现在此时,石虎的伏兵已经埋伏在了蓟城和厌次之间!”
刘遐慌道,
“那去吧骑哨追回来!”
邵辑轻轻摇了摇头,道,
“此时,怕是已经来不及了,这个石虎,能够想出如此毒计,其谋略真当是不可觑!”
邵辑不知道,出此毒计的人,不是石虎,而是卢志的儿子卢谌,想当年卢志和邵续乃是密友,卢志曾经为成都王司马颖举荐邵续,不想邵续却因为刚直顶撞司马颖,遂不得司马颖的重用,邵续投奔王浚的前夜,卢志,邵续二人于成都王府前,面揽月色,促膝长谈,畅议下,何足快哉!此时的卢志和邵续,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儿子,却在阴差阳错之下,成为了战场之上的死对头,这正是乱世之中,意弄人!每个饶命运,都不由自己掌握!
刘遐道,
“那……那此时我们又当如何?”
邵辑咬了咬牙,道,
“既然石虎暂时无意取厌次,那不如,我们出其不意,攻杀出城,烧了他们的霹雳车,解我厌次之困,至于段匹磾那边,只能乞求他吉人自有相了!”
当夜,刘遐领五百兵士,每人尽带一包桐油趁夜出城,刘邵氏定要随军,刘遐,邵辑不从,刘邵氏坚持要去,邵辑拗不过,也只能听从刘邵氏,未知二人能不能顺利劫寨,段匹磾的性命又当如何,各位看官稍慢,且听老生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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