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祖逖军中有一名功曹,名叫童建,反叛祖逖,而投了石虎,石勒遂命石虎斩杀童建,同时在祖逖的老家成皋县,为祖逖的母亲重修墓陵,做完了这些事之后,石勒密信一封,通与祖逖,俱言和好之意。
石勒这么做,是因为北方又出了新的时局,段匹磾自从杀害了刘琨之后,汉人纷纷弃了段匹磾,转而投奔段末波,因此段匹磾势力大减,而段末波则是实力大增,由此段末波进攻蓟城,段匹磾大败,逃往了厌次。
厌次太守乃是邵续的长子邵辑,邵辑跟其父邵续一样中正刚烈,只是苦于没有大将,段匹磾归降了晋朝,因此邵辑以倾城之力,援助段匹磾反攻蓟城,因此,现在的厌次,几乎只是一座空城,石勒想要抽调石虎,北伐进攻厌次,遂不得不向祖逖乞和。
石勒想要乞和,其实祖逖也是进退维谷,毫无疑问,祖逖想打,他心怀大志,想收复整个豫州,但是关键问题是,祖逖起兵快要半年了,朝廷从来没有为祖逖拨调哪怕一粒粮食,他的军粮快要耗尽了,祖逖三番两次向建邺发密信,但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复,石勒乞和密信传来的时候,祖逖军中的粮食只能再撑一个月了,祖逖决定再向朝廷索要军粮,如果军粮到,自己就打,如果军粮不到,自己只能无奈,先与石勒乞和,以图后计了。
却这江东,汉安侯王敦把自己的大本营从扬州撤出,搬迁到了武昌,扬州乃是建邺屏障,建邺依长江而建,而从建邺出发,北渡长江之后,第一座重镇便是扬州,王敦此举,其叛逆之心,昭然若揭,但是晋元帝司马睿,力量远远不及王敦,只能是忍气吞声,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王敦非常喜欢一个十岁的孩,此人姓王,名羲之,乃是王敦的祖兄王旷的独子,王旷自身死上党之后,其妻子卫氏,便带着幼年的王羲之投奔了建邺,王羲之年方十岁,但是聪明伶俐,少年老成,尤其是精通书法,隶,草,楷,行都隐隐有大师之范,因此非常得王敦的喜欢,时常把王羲之带在自己身边。
一日子夜,王敦和王羲之正在内室,一个榻上睡觉,忽而下人来报,铠曹参军钱凤求见,钱凤,字世仪,乃是王敦安插在建邺的心腹,此时大夜钱凤急寻王敦,必然是有要紧的事情汇报,王敦此时睡得迷迷糊糊,不想更衣,便让钱凤入内室密谈。
钱凤身材矮,不足六尺,面容猥琐,两只眼睛活像贼老鼠,因为长得不好看,屡次遭到司马睿的无端痛斥,因此钱凤十分憎恨司马睿,多次怂恿王敦起兵造反,王敦屏退左右,钱凤从怀中掏出一份密信,递给王敦,道,
“侯爵,人此番前来,是向您禀报两件是事情,您看,这是祖逖向朝廷索要军粮的密信!”
王敦把密信捏在手里,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不禁长叹道,
“这个祖逖,当真是了不得,石勒是什么人,生的杀神,祖逖竟然能把石勒打的俯首乞和,睹是厉害无比!”
钱凤俯首,道,
“侯爵,这已经是祖逖这一个月来第三份索要军粮的密信了,前两封都被我压下来了,这一封真是压不住了!”
王敦看着桌子上一簇一簇跳动的烛火,突然起身,一边缓缓踱着步子,一边轻声言道,
“现在朝野之中,反对我的,不在乎陶侃,周访和甘卓,这个祖逖,为司马家可谓是忠心耿耿,我若是起兵,祖逖必然回来讨伐我!”
突然,王敦转过身来,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钱凤,道,
“军粮这件事,你一定要把他压下去!绝对不能让祖逖势力过大,否则,会影响我们的大计!”
不料,钱凤却是两条薄唇向上一挑,奸笑道,
“侯爵,还有一件事正是的要向您禀告的!周访在两前,病死于家中!”
“什么!周访死了!”
王敦大喜,道,
“这真是助我也!现在周访已经病死了,我的心腹大患又少了一个,我如果现在起兵,陶侃肯定是要攻打我的,陶侃远在广州,高水远,等他来了,大局已经落定了,甘卓此人,性格犹豫,多谋而难断,我们要尽量拉拢他,祖逖这个……唉……”
谈到祖逖,王敦又自是摇了摇头,道,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钱凤弓着腰,几步走到王敦身后,低声道,
“侯爵,一个祖逖,您害怕什么,咱们手握江东大半兵马,足足有十万,祖逖不过三万人,您担心什么?”
不想王敦却是呵斥道,
“你懂什么!俗话,千军易得,良将难求,这祖逖一人,便能抵得上十万大军!石勒如此凶猛的一个人,却被祖逖打的服服帖帖!不行!现在还不是起兵的时候!”
罢,王敦跟拎鸡儿一样把钱凤拎过来,道,
“听我的命令,这军粮,一粒也不能运给祖逖,最好,让祖逖死在石勒手里……”
突然,王敦停住了谈话,仿佛一瞬间想起来什么一样,眼睛猝然睁大,扭头看向自己的床榻,钱凤不解其意,道,
“侯爵?怎么了侯爵?”
王敦皱着眉头,要暴凶光,从墙上取出挂刀,然后缓缓抽出宝刀,慢慢走进床榻,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床榻上,还躺着个王羲之!如果王羲之没睡,自己方才和钱凤的谈话,王羲之全都听见了!
王羲之当然没睡,方才王敦和钱凤的谋逆之言,一字一句,全被王羲之听到了耳朵里,躺在床上,背对着下堂的王羲之心中震惊不已,突然听见王敦停止了谈话,而且还传来了拔刀的声音,王羲之心里知道,这是我王敦要杀自己灭口!
王敦缓缓走近床榻,挑开床帘,钱凤见床上还躺着个人,心中惊恐万分,他也知道其中厉害,以手指着王羲之,然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让王敦杀死王羲之!
王敦缓缓靠近王羲之,嘴里轻声唤道,
“吾侄儿,吾侄儿?”
王羲之紧紧闭着眼睛,假装睡觉,面上不查,心中却是突突直跳,额头上冷汗直流,缩在被子里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自己死与不死,就在王敦一念之间了!
王敦轻唤几声王羲之,王羲之背对着王敦躺着,只是不理,王敦伸手摸了摸王羲之的额头,一看,满手的大汗,钱凤低声道,
“侯爵,此人不可留……”
王敦却是为王羲之盖好被子,道,
“此人是我侄子,好了,八月伏,流些汗没什么。”
罢,王敦和钱凤出了内室谈话,少顷,钱凤离开,王敦走到内室,心中还是犹豫,躺在榻上,王敦把手伸进王羲之的被褥内,但觉被褥已经被汗水浸透,王敦摇了摇王羲之,王羲之不动,王敦又使劲摇了摇王羲之,王羲之假装睡醒,用手揉了揉眼睛,只作困倦状,道,
“叔叔如何搅我的好梦!”
王敦笑道,
“吾侄儿做了没什么好梦?”
王羲之打着哈欠,又缓缓躺下,迷迷糊糊道,
“方才……方才梦见我在沐浴,被人偷看了……后来……后来……”
王羲之又沉沉睡去,王敦直觉王羲之不知,便自睡着,王羲之一夜未眠,为了打消王敦疑虑,原本打算明日便返回建邺的王羲之,又在武昌多逗留了三日,才返回建邺。
话祖逖,多番催讨军粮不到,心中大怒,道,
“我祖逖为朝廷,为下,出生入死,舍生取义,朝廷怎如此不助我!”
话音刚落,祖逖突然心生一计,召来粮官,问道,
“现在军粮可续几日?”
粮官道,
“如若兵士饱食,可续二十日,如每餐减三成,可续三十日。”
祖逖道,
“兵士为我出生入死,怎能饿着肚子作战,吩咐下去,把灶改为大灶,兵士每日增粮一成!”
未知祖逖究竟何计,各位看官稍慢,且听老生下回分解。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