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一面锣鼓炸响,洪家集各院落前拉起了白麻布。
“凡入集者请登记户所,每院落容纳十人。”
“施粥棚急招三十位橱子,有意者速去北街报道。”
“凡医师叮嘱焚烧之物不可私藏,一经发现驱逐出集!”
“各院落人员除施粥棚外不可随意走动,违反者鞭打三十。”…………
一位士卒站在镇前宣读各项约束法令,五六位医师已经率先入镇检查卫生疏漏,其余两千多寒江百姓有序的在集镇前登记造册。
寒川城派遣的士卒每人都发了一块崭新的白布,白布浸过草药汤遮在口鼻防止染疫病。
在镇外不远处,两百多位寒川士卒跨刀监察,防止有趁乱起哄者,最前方放着一张躺摇椅,牛千儿坐在椅面部盖着凉巾,手中的马鞭时不时挥动驱赶蚊虫。
“千儿哥,时候差不多了,该启程去下一个集镇!”
出言者的是一位百夫长,此人是当初揽月寨的寨众,李开花起家的老班底。
“叫我牛校尉,或者叫大名光义哥,千儿千儿的多难听。”
牛光义这个名字出自于李宏的文书,因为传达命令要写的正式,所以李开花便给他起了这个名字,这家伙现在只要听见谁叫他千儿就急眼,当然其中不包括李开花与明玉辰,城主与县丞唤他小名理所应当。
“光义哥,该启程了!”
“哎!这多好听!牵马来!”
牛千儿翻身马领着后方一百步卒向下个集镇而去,百夫长看着牛光义离去的背影口中嘟囔了两句。
“牛千儿这名儿有啥不好听?原先牛老伯没给你起大名时,大家都叫你狗腰子不是活得好好的,当官了就是矫情!”………………
与此同时,寒江城中起了流言,人若是都没有盼景儿也便就相安无事,一旦起了攀比,心里的不平衡感会迅速将理智冲的稀散。
“诶,你听说了没?洪家集那边不仅有医师治疗,而且app下载地址xbzs李城主还发粮食,这等生活比神仙都要滋润。”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当初李城主派人来接的时候谁都不愿去,如今眼红稀罕人家,早干嘛去了?”
“这不行,凭什么他们就有着待遇,我们的冯城主呢?”
“听说早就逃到乾府了,寒江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平日敛财刮得紧,到了这种要命关头早就跑得四下无影!”
民怨一起便是泛滥之势,瘟疫倒了青壮劳力,各家只能吃存下的口粮,但寒江城赋税极重,余粮根本撑不了几日,加货物流通不畅,物价飞涨攀升,瘫痪形势愈演愈烈…………
东坊米行,是寒江城最大的粮食买卖场所,近几日价格的飙升已经远远超乎平常百姓接受的范围。米行东家的娘子也染了热花病,时常关门去大夫处问诊,今日才刚刚从袁大夫设的义诊处回来。
“咳咳咳!夫君离我远一些!妾身自己熬药即可,你去照看米铺生意。”
米行娘子遮着厚厚的纱巾将东家推出房间,害怕夫丈被疾病传染了。
“娘子快开门,你又不识字,袁大夫写的医嘱只有为夫能看懂,胡乱用药只会延误病情,为夫要走早便走了,娘子这又是何苦?”
米行东家与娘子是十数年的老夫妻,虽然膝下无儿女,但二人相濡以沫,共望白头。如此艰难的时刻东家怎会抛弃妻子躲祸?
“吱!”
房门被强行推开,米行娘子迅速躲到房屋另一侧,面朝墙壁小声哭诉:“夫君莫要看妾身,妾身如今面色丑陋,难看之极!”
东家微微一笑蹲在娘子身旁,轻抚娘子因为热疹疱溃烂的脸庞,随即将她抱在自己双腿翻看医嘱。
娘子在怀中小声哭泣,东家却一直抱着娘子坐在药罐旁分煮药材,直至浓稠的黑色汤药入碗,东家精心的吹着汤碗中的热气,一口口喂娘子喝下,时不时还询问她是否苦涩,说些甜言蜜语当糖食。
“哐哐哐!”
米铺大门被棍棒砸开,无数百姓拥入米铺疯抢粮食。
“夫君,快去看!有人……”娘子急切地盯着窗外说道。
“抢吧!抢吧!只要娘子能好,这些粮食就送给贼老天了,来!咱们喝药。”
东家对外面的乱局充耳不闻,这些饥饿的百姓是挡不住的,折了钱财无所谓,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只要身旁的人儿在,再努力十年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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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城外,屯兵大营。
八千人的军旅营此时也有不少人患了热花病,袁舟山与几位大夫晚间都会来军营查诊病患情况,今日也不例外。
各营帐中,士兵的哀嚎声越来越多,染病人员逐步增加,袁舟山查诊完毕到了统领帐内禀明情况。
“袁大夫,这隔离工作本将已经做到了细致,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染病?”
潘向忠,寒江军营唯一在职的统领,其余三位统领都在这大灾面前不见了踪影,唯有此人坚守军职,算是寒江城现在最高的军政官员。
“人员太过密集,左右不通风,瘟疫自然也止不住,袁某建议分流病患,防止有更多人染疾。”
袁舟山摘下布巾将药物收拾整齐,理性分析军营情况,让潘统领心中有个明断。
“这怎么可以?这等于解散军营,日后冯城主归来本将该如何解释?”
潘向忠恪尽职守,心中牵系日后前途,不想散了军营,断了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