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阳光很好,天空透亮的蓝天像一个巨大的宝石,但还是很冷。
穿戴好的聂怀一出门还是被寒风给吹了个激灵,缩了下脖子左右看了看,搓着眼皮好奇。
怎么就在军营里了?
回头看了背身的小树林,还是那个小树林,只不过冰雪消融后,树林的样子变得丑陋了些。
抬手挠头,不知道自己睡着这些个时候,发生了什么。
但总不可能一晚上,冰雪化去了不少。
不对。
几个军士持械走过来,像聂怀行礼然后欲走愈远,在消失在转角的帐篷后面。
巡逻有序,帐篷扎起来不少,营地周围还埋了一圈不大不小的篱笆,虽然说人多,也不是一早上就能做完的事情。
可能自己睡的时间有点长。
他如是想着,找了个人,问席玉的所在,便迈着大步子走过去。
开门便看见席玉给齐元喂食,还是那种异常亲密的吹凉了,再喂过去。
且不说席玉会不会喂什么人吃东西,就齐元那个野生动物,戒备心强到宣慧帝都拿他没办法,怎么就一晚上的时间,变成这种诡异的画风。
莫名觉得脑后面的汗毛竖起来,鸡皮疙瘩起了好几层。
“我这是错过了什么了?”
黑色牛皮靴子踏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席玉几人转头都望着他,先是一喜,睡了几天的人终于醒了,立马又发愁起来。
那种情况也不知道是偶然还是会复发,亦或者未来某天说不定就又会出现。
总是让人提心吊胆的。
“没。”
席玉就这么说,将碗放在宫玉堂手里,起身理了下衣服,来到聂怀面前。
“你哪里不舒服?”
“没……不舒服。”
聂怀晃了晃脖子,又转了转胳膊,就差活动腰和腿了。
可是,当时席玉的确看到,齐元双脚全力踹在了聂怀胸膛上,就算不会骨折重伤,也要有点水花,怎么睡了这么几天,就一点感觉就没有了呢?柯景挨的那一腿现在还躺着休息呢。
“齐元怎么回事?谁伤的?”
他问的时候双眸注视着席玉的双眼,面容略带些生气。
想来两人关系不错,看见齐元被打成这样,定然要找那人报仇。
席玉倒是没直接说是他打的,只是问:“你昏睡之前的事情还记得吗?”
“昏睡?多长时间了?”
环视四周,聂怀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昏睡着,才能解释这一切发生得神不知鬼不觉。
但这又几乎不可能。
他枕戈待旦的时间长了,睡死是不可能的,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自己竟然几天都没醒过来?
似乎想到一点难以解释的事情,聂怀问:“发生了什么?”
席玉并不跟聂怀打哑谜,更不打算将这件事情隐瞒过去,直接将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呃……”
这一切都无法解释,聂怀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天晚上醒来之时,耳边呓语。
他说:“我当时听到某种声音,像是念经,但绝对不是和尚念的经,看见你们都睡着,便出了帐篷到周围查看。
然后
红色的月亮
红色的雪
还有
獠牙……”
席玉听着,跟他猜测的差不多,低头思考着,聂怀却问:“齐元是我打伤的?”
收获一个点头肯定的答案,聂怀立马冲进帐篷里,却被席玉给拉了回来。
“他就是断了几根肋骨,皮肉伤有一些,只要好好养伤就行,别的没什么。
小九,你听清楚那呓语是什么了吗?”
如果能清楚那声音的话,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可惜,聂怀摇头,那种声音不是语言,不是哼唱,也不是说话,无法用常识来说明,也就无从查起。
席玉拍了聂怀的肩膀,微笑着安慰他。
无从查起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现在他只能猜测,说:“可能和你的复活有关。”
对于这种说法,聂怀倒是也能接受。
无缘无故的活下来,聂怀不太理解。
如果让自己活下来是帮助自己,不用这么遮遮掩掩的。
如果是另有图谋,总要谋求些什么。
如果就是一个意外,那这种意外的可能性太操蛋了。
两人沉吟良久,聂怀双手环胸,说:“那只能去容山再走一趟了。”
眼下冰雪消融,道路都露出来,虽然大山里的雪要化的慢些,但总归是要化的。
找到最初醒来的地方,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在容山生活了两年,就算没有意识,也总是要吃喝活动的。
席玉也这么觉得,但是他有顾虑。
“大雪封山,你确定能找到最初的那个地方?”
“我在容山钻了一年多,认路你放心。”
席玉捏着自己的袖边儿左右思量了一下,觉得此行无论是否有所收获,都是要去的,也就点头定下来。
两人定了接下来的计划,聂怀忽然问:“你有没有查一下周边的痕迹?”
摇头望了那些因冰雪消融,而露出来的茅草,还有一些灌木,黑乎乎的长在白雪上。
席玉摇头,但是玄铁营来了之后,又是砍树木,又是扎营地,又是打猎的,如果周围真的有人来过,或者什么东西活动的痕迹,早就发现了。
这也是席玉最担心的。
如果是人为的,那就好说,但偏偏无从查起,下手的地方都没有,便叫人心悸。
事情便落在了风雪飘摇的容山,聂怀想着终究忍不住,说:“我去看一眼齐元。”
说着,走进帐篷,坐在齐元床前,目光就那么落在惨白得有点病态的脸上,虽然双目炯炯,精神尚可,伤筋动骨一百天呢,骨头断了怎么能不疼?
聂怀还没说话,齐元便看出他心里难受,咧着嘴笑呵呵的调侃说:“不就是肋骨吗,我不疼。”
他不说还好,一听这话,聂怀笑起来,笑得难看死了。
“你别这么笑好不好,我真不疼。”
越是说不疼,聂怀的心越疼。
这个孩子毕竟是跟着他长大的,受了伤还是他自己打的,心里怎么能好受,怎么能不自责。
嘴巴张张合合,慰问的话还是说不出口,大手放在齐元的白白的脸颊上,咬了一口嘴里的肉,低下头,手滑到了齐元的肩膀上。
好半天,才出声:“对不起……”
“不……”
齐元刚要说不疼,席玉冲着他将收放在自己唇间,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齐元傻愣愣的点头闭嘴。
缓了好一会儿,聂怀才抬起头,抓着齐元泛白的爪子,望着一点血色都没有的皮肤,心里又被扎了好几下。
席玉只能找个话题,岔开说:“我跟你哥要去容山走一趟,看看里面还剩下什么。”
齐元一个挺身:“我…………咳咳咳……”
他想说什么聂怀知道,一把摁回床上,翻着白眼给他端来一杯水。
“你放心,就我俩,宫玉堂和柯景留下,你跟他俩熟,让他们两个照顾你,伤好好养,我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白白胖胖的。”
说着,聂怀给齐元掖了掖被子,说:“我们快去快回,现在雪化得差不多了,来回十几天,伤没好不准下地,不准找茬,不准到处乱跑。”
命令的字眼愣是被说出了浓重的宠溺的味道,搞得齐元压着眉毛咧嘴,无尽嫌弃。
说的好像他会听一样。
说到容山,在聂怀失踪之后,齐元曾经派暗门最得力的精锐进去探查,便拉着聂怀的袖子,说:“文山在你失踪之后去过容山,探查到一群人扮成猎户,在搞什么东西,距离你坠崖的地方很近。
但是他们刚刚追踪了一段时间,那群人便消失了。
后来在一个隐秘的山洞里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根据文山叙述,那些人毫无反抗,是自愿被杀死的。
文山本想着放长线,最后只获得仪式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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