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样大的雨和汇成溪流的鲜血,又是风影摇晃战栗着的箬竹,他无声地站在屋檐下凝视着倒在地上的无数尸首,彻骨的寒意蔓延不散。
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如期而至,伴着惊雷与闪电质问他同样的问题。
“你在笑?”
他睁眼,又一次从这个纠缠他十年的梦境中醒来,痛彻心扉。冯笑下意识地捂住心口,却摸到了一手温热的血,原是伤口又裂开了。他闭眼想了想,忆起那天晚上的事开始焦躁起来。
他想叫来唐立,正欲开口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伏趴在床前,沉沉酣睡。
他不敢动弹了,摊着染了血的掌心笑了笑。
戚筱凤浑然不知,只是把头埋在被上,但这么趴着并不舒坦,她转了个向,惺忪的睡眼似乎感受到一抹炙热的目光。
她睁开眼盯着冯笑看了会儿,突然醒悟,坐起身来叫到:“你醒了?!”
冯笑被她一惊一乍叫唤的耳朵疼,但看到她此时生龙活虎的样子终于放了心。
戚筱凤始终盯着他,见他胸口的伤绽出血来,眼眶不由泛上泪水,她哑着嗓子说道:“我去叫唐立。”
“等等。”冯笑一把拉住她,血迹也沾到她的手上。
戚筱凤什么都没说,坐下来拿过一旁水盆中的帕子替他擦着殷红的掌心。
冯笑静静看着,他低声询问道:“以前的事,可以一笔勾销了么?”
戚筱凤用力点点头,她低眉缓缓擦拭,又忍不住在他宽厚的掌心轻抚,眼泪落在上头,被他紧紧握住。
“好了,别哭了。”
“我差点害死你。”戚筱凤说着哽咽起来,“都怪我,我不该和你吵架,不该管那些闲事的。”
冯笑眉头微微皱起,眼底却满含笑意:“不怪你,怪我,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
她摇摇头拼命抹着眼泪,越哭越伤心:“我以为你要死了……”
“傻瓜,我怎么会死,我不是说过么,我要长命百岁牢牢看住你。”
“嗯。”戚筱凤吸了吸微红的鼻子说,“我不想做寡妇。”
冯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清亮的笑声响彻整个屋子,抖动的双肩扯得他伤口又一阵痛。戚筱凤看包扎的细布上渗了一大片血,惊慌失措的用帕子按住他心口。
冯笑趁机抓住她的手笑道:“怎么,你承认了?”
“我、我没有……”
“别想抵赖。”他眉毛微挑,把她的手紧紧按在自己胸前,笑中略带邪气,“戚筱凤,我心头的血可都是为你流的啊。”
“你少拿这个邀功,大夫说,如果刀口位置再偏半寸,你就没命了。”
他哈哈笑起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样子你就是我的后福了。”
戚筱凤别过脸去,面庞微红,她瞪了冯笑一眼想抽出手来,但他始终紧攥不放。
冯笑冲她勾勾手指笑道:“过来。”
“干嘛?”戚筱凤见他笑的不怀好意,刻意提防地往后躲了躲。
“怕什么,送你样东西。”他微微眯起凤眼,还是笑。
“我什么没有?还要你送。”戚筱凤不屑地又往后躲。
“那算了,我送别人去,想要的人都从我家排到汴州城门外了。”
戚筱凤斜眼盯着他的笑脸犹豫了半天,还是将信将疑的凑了过去。
他挑眉轻笑了一声,右手捂住她的双眼,左手绕至她脑后稍一用力,戚筱凤立马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两人双唇相贴,柔软温存,彼此的呼吸紧紧缠绕,苏合香似乎也愈发浓烈。
她面颊绯红,冯笑这一次比在马车上的蜻蜓点水更浓烈,更让她手足无措,甚至像那晚沉入水中,无法思考,更不敢喘气。
戚筱凤天旋地转,冯笑却游刃有余,毕竟一个吻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幸灾乐祸”地睁开一只眼,戚筱凤泛红的双颊像上了层胭脂,他又禁不住在她红彤彤的脸上轻轻一啄。
唐立没听到屋内有任何动静,房门虚掩着,他以为冯笑还未醒,便拎着刚买的几贴药直接走进去。他刚迈进一只脚,眼前的景象令他愣了片刻,他在心底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一个大转身又退了出去,顺便面不改色地带上了门。
戚筱凤浑然不知,待冯笑松开手,她晕晕乎乎脑子如一团浆糊,舌头也打了结:“你、你你……”
“我我我怎么了?”冯笑故意学她,伸手捻着她细软的头发,目不转睛地注视起她的双眸,只等戚筱凤往下说。
她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把扯回冯笑捏着的那缕头发,噘嘴说道:“你很坏。”
“我都替你挨刀了你还说我坏?”
“这不是一码事。”
冯笑的手又不安分起来,他略带凉意的指尖划过戚筱凤红润的面颊,又抚上她红润的双唇轻轻摩挲,他低语道:“笨蛋,我就对你一个人坏。”
“谁知道呢,你不是有翎燕、秋娘,还有什么什么掌门。”
“哎哟。”冯笑一听,忍着疼痛又艰难地笑起来:“你怎么老提这个。”
“因为……我说不定会吃醋的……”戚筱凤低下头没有看他,冯笑却喜出望外,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他咳了两声,抬眼瞄着她若无其事的笑道:“又没什么,不过是去喝喝酒,说说话……”
“你在琼台发过誓的。”戚筱凤急切的打断他说。
“你倒记得清楚。”
“我怕你抵赖!”
“我冯笑说过的话绝不食言,有什么好怕的。”
戚筱凤瘪着嘴,偷偷看向他的伤口说:“原先是不怕的,可这两天一直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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