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笑顺着她的眼神低头看看暗红的伤口,他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怕我死?”
“不知道,不敢想,如果你真的醒不过来了,我大概会很难过很难过……”
人时常在紧要关头才会将内心真正的想法暴露无遗,尤其在生死面前。
冯笑温柔的摸摸她的脑袋:“我不会给你机会难过的。”
“我们认识多久了?”戚筱凤突然如此问道。
“你是癸酉年三月初二来的,到今天十年一个月零三天。”冯笑如实答道。
而这个回答却令戚筱凤讶异,心中竟也像挨了刀子一样隐隐作痛。
他还是笑眯眯的模样,略显苍白的薄唇微微抿起。现在的冯笑褪去那身绣金的锦袍,只着牙白色中衣,好似平时的狂妄、跋扈、轻挑全都一并随那身外衣消失不见。
晨曦下的他,笑得那样和煦温柔。
“冯笑,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全知道了。”戚筱凤也笑起来,情不自禁靠上他的肩头。冯笑一愣,此刻的他倒有些茫然无措起来,戚筱凤抬头嘿嘿一笑,于是他展臂将她牢牢圈在怀里,也报以一个欣喜的笑。
冯笑伤口的血也染上了她的衣襟,他笑道:“这下好了。”
戚筱凤无奈:“我可不会洗衣服。”
“给唐立,你还有别的任务。”
“他又要做你手下、侍卫,现在还要做丫鬟洗衣裳。”
“那你来。”说着冯笑把自己沾了血的衣服也脱下来扔给戚筱凤,他上身除了层层缠绕的细布再无其他遮挡,他略有些瘦,但背脊挺直,身躯凛凛,常年练武使得线条匀称而硬朗。
戚筱凤愣愣的抱着他熏有苏合香的衣服羞红了脸,她移开视线嘟哝道:“洗就洗。”说着她马上别转身逃也似的溜走了。
冯笑本是希望戚筱凤给他上个药,哪知自己竟表错了意,他沮丧的往后一靠,兀自笑了出来。
冯笑原打算过个三五日就能上路,可不料自他醒后戚筱凤兴冲冲的担起了照顾他的责任,不照顾也罢,这一照顾实在让他哭笑不得。
戚筱凤为他端粥,一个不稳摔得干干净净。
戚筱凤给他倒茶,手上一抖险些烫熟了他。
戚筱凤替他穿衣,没轻没重差点又撕裂伤口。
这么闹腾了近十天,冯笑纵使底子好恢复快也才勉强能踏上路途。
马车上,他还未叫累,戚筱凤却已然昏昏欲睡,她看着窗外的春日暖阳问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汴州。”
“怎、怎么回汴州了啊,不是要去找人研制解药么?”戚筱凤听到要去汴州就莫名紧张起来。
“那人就在汴州,你紧张什么?”冯笑挑眉打量她,“怎么,你怕我骗你回去成亲?”
“现在可不行。”
“放心,孰轻孰重我自有分寸。”他拿起折扇敲敲手心,唇边是笑,但眼神如刀刃般闪着冷光,“我还要看看,究竟是谁想不择手段害你性命,清明去空容山的人,到底是谁……”
他一手伸进袖口,不禁又触碰了一下刺入他胸口的飞刀,那把形制古怪,出现在他记忆缺口中如何都想不起来的飞刀,他同样想要解开这个谜团。
“你是要去问上次在杭州抓住的那个人?”
“是。不过兴许很难从这些忠心护主的人嘴里撬出点什么,怕是要用些……非常手段。”冯笑一侧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透出狠厉之气令戚筱凤有些不习惯,她扯开话题道:“你说,能解毒的人我认识,是谁?”
“汴州有些本事的也就这几个人,你猜猜。”
“阿迁哥哥?”
“我二哥可不通医理药理。”
“冯伯伯?”
“也不是。”
“汴州……难不成是清河门?”
他不屑:“这种小门小派。”
“那是谁?”
“是阿悄。”
戚筱凤惊讶的叫到:“冯静?她懂这些?”
“你太多年没去我家了,现在踏破门槛要找她的人多了去了。”
“她才十四岁吧?”
冯笑低眉挑衅地笑道:“是啊,比你这十六岁的有用多了。”
“冯笑!”
戚筱凤怒得一拳砸在他胸口,他稍避了避,却刻意佯装被打中了伤处,垂首捂着心口喊道:“痛死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着急,你要不要紧?”
冯笑抬眼坏笑,趁她不备一把拉进怀里:“当然要紧了,很要紧。”
戚筱凤没有反抗,埋首在他胸前娇嗔着说道:“你又骗人!”
一阵和煦的春风穿过车帘吹上二人的发梢,还能闻到芳草的香气,冯笑看向窗外,四月初的景色早已美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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