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日记本指着王南山和安德,威胁似的转了一圈,阴岑岑地笑了笑:“不信你们就试试。”
突然,他看到了还站在门口一脸震惊的胡清波,眼睛稍稍眯起,意味不明地舔了舔嘴唇。
安德自然是不敢尝试,光是安醇手臂上那道口子就够触目惊心了。
他顺着安的视线也看到了胡清波,对着他苦笑一声,然后低头捂住脸使劲搓了一把,满是无奈地问:“你想干什么?”
安冷笑道:“我要出去,”他抬起手指了指胡清波,“还有他,把他送给我。”
胡清波愣了一秒后立刻道:“我跟你走……”
“不可能。”安德缓缓站直身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攥着拳头往门口走了两步,安的视线也跟着他移动。
安德挡在胡清波面前,斩钉截铁地说,“不要伤害他,也不要伤害安醇,我们和平共处。”
“你休想!我要杀了他!你们别想……”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王南山已经像一只潜伏的猎豹悄悄地溜着墙角靠近了他。他激动大喊时,钢笔尖往外移动了几厘米的距离,险险地避开了眼睛的位置。
王南山就趁着这个机会猛地蹿起来,铁箍似的手准备地掐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捏。安吃痛下再也抓不住钢笔,钢笔咕噜噜掉在了地上,他丧失了唯一的武器。
王南山把他双手反剪到身后,另一个男人把钢笔捡起来,往屋角扔去。
安德松了一口气,腿顿时软了,差点摔倒。
他早上一睁开眼就看到安站在床前,举着安醇的日记本,用怨毒的眼神望着他。安德吓得赶忙爬起来,又是劝他又是拦着他毁东西,文争武斗都来了一遍,实在身心俱疲。
胡清波赶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安德,急声问道:“你没事吧?”
离得近了,胡清波这才看到安德脖子上的划痕虽然不深,但是伤口附近的皮肉都翻了起来,狰狞的伤痕一直延伸到锁骨的凹陷处,在那里留下一个血洞。
胡清波满脸担忧地扒开他的衣领,想要看看那个洞深不深,安德抓住他的手摇摇头,说我没事,然后他走向剧烈挣扎的安,看着他手臂上的划痕痛心疾首道:“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你为什么非要伤害自己呢?疼不疼?”
安怒吼道:“你滚!你这个骗子,骗子!放开我!我不要当你弟弟,谁稀罕当你弟弟!”
他挣动得太厉害,手臂上的伤口不住地往外冒血珠,安德想要查看他的伤势,却被他踢了一脚。他就像个疯子一样乱蹬乱踹,嗓子里呼呼地嘶吼着,仇恨地盯着每一个试图靠近他的人。
最后安德只好默许王南山把他的手反捆起来,脚也捆住了。
虽然用的布绳,但禁不住安像条疯狗似的扭动挣扎,才几分钟他就把自己的手腕脚腕磨破了,绳子被血迹染得通红。
王南山刚想说我可以打昏他,安德疲惫地冲他一摆头,王南山只好摇摇头走了。
安躺在地上,看着安德和他身边的胡清波,声音沙哑地骂道:“骗子,你别想再骗我了,我不会相信你,我得不到也不会让给他,你休想!”
他猛地仰起头,脖子上的青筋绷得老高,神情又凶狠又痛苦,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框了。
安德见状立刻推开胡清波,半跪在地上把他扶起来。安眼底闪过一道寒光,忽然把头一偏,张开嘴对着安德的脖颈重重地咬了上去。
他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咬着安德的脖子不放,腮帮子因为过度用力绷得生疼。
安德疼得眼前一黑,半边身子几乎都麻了。可是他仍然没有放开安,也没有吭声,维持着半抱住安的姿势,颤抖地喘息着,解释道:“我真得没想伤害你,没有……”
安德忍着剧痛抬起另一只手搭在安身上,摸索着找到他的手腕,痛声道:“你别伤害自己,求你……别这样了……”
胡清波攥着拳头站在他们旁边,因为角度问题他无法看清安德和安之间的僵持,只知道安德现在的表情难过得让人心里阵阵抽痛。
“安,放过自己吧,我们真得可以和平共处,就像待安醇一样待你。”胡清波恳求道。
安一听这话,气得快要翻白眼,但还是咬着安德不放。
都是骗子,我和那个蠢货怎么会一样?你们都讨厌我,没关系,只要他不在就好了,只有我自己就好了……
他愤怒地低吼着,呼吸逐渐急促起来,灼热的鼻息喷在安德脖子上,却让安德打了个寒颤。
安德身体一个不稳,趔趄了一下,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地上。他这么一动,安觉得嘴里的软肉快溜走了,立刻紧张地张嘴,重新咬下去。
安德痛哼一声,手缓缓上移,最后放到安脸上,温柔地抚过他紧绷的下颌和收紧的脸颊,闭上眼睛喃喃道:“别伤害他们,都是我的错。恨我吧,你还是杀了我,是哥哥欠你的。要不是我的失误,他不会有机会接近你们。我没有帮你们报仇,哥哥无能。”
他捧着安的脸颊,嘴唇颤抖着说道:“当年的事,哥哥还没好好谢过你。是你救了安醇对不对?是你留下记号,你写了哥救我对不对?您替他吃了生肉对不对?谢谢你,你比安醇勇敢,你很聪明,哥哥相信你以后也能照顾好自己,以后乖一点好不好?安醇胆子很小,什么都怕,哥哥不放心他,以后也请你照顾他好不好?哥哥把命赔给你,不要迁怒他,他当时太害怕了,他不是故意的……”
安德像是梦游似的,闭着眼睛往地上摸索。他忘了钢笔已经被拿走了,还执着地寻找它,泪珠从浓密的睫毛里挤出来,啪嗒两下掉在地毯上。
胡清波被安德的眼泪吓坏了,他立刻蹲下来抓住安德四处摸索的手,惊惧地喊道:“安德!安德!”
安德推开他,正想说你走吧,忽然觉得脖子上一松,安居然放开了他。随之疼痛铺天盖地地袭来,他就算想睁眼都睁不开了,用力晃了好几下脑袋才感到自己的四肢所在。
他发现手被胡清波紧紧抓住了,怀里那人也沉甸甸的,他的爱人和弟弟都还在。
他疲惫地笑了笑:“别担心……”
“啊,啊,啊你这个骗子……”安的身体不住地哆嗦起来,紧接着低喘几声,胸膛猛地一抽一放,破碎的呜咽声从干哑的喉咙里传出来。
他把头重重地砸在安德肩膀上,失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