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2章 陷阱(1)(1 / 2)不如归去兮兮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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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朗朗晴空,冬日正午的骄阳直射下来,照的万物都暖烘烘的,让人有一种夏天快要来临的错觉。

可是夏燃身上却冒出了一层白毛汗,被一阵小风一吹,鸡皮疙瘩立刻泛滥起来,经久不消。

刚刚得知安醇差点被活埋时,她暴跳如雷,可现在得知安醇遭遇了更难以想象的罪恶,她却发现自己已经不那么愤怒了,她反而整个人都凉了下来。

夏燃看着静静地躺在地上的安醇,不,是安,他的表情是那么平静,就好像这些事并没有发生在他身上,而是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别人的故事。虽然情节曲折离奇,主角经历凄惨,但是毕竟是别人的故事,听了挤出两滴泪,跟着别人叹息一声可怜,已经尽了有良心人的本分。

可是对于当事人来说,这些远不能用一句“可怜”,再用一句“看开点”来敷衍。那是永生都无法磨灭的噩梦,是安醇休养十年都治不好的创伤。

夏燃不能像安一样冷静,她蹭一下站了起来,呆呆地看着安,声音艰涩地问:“你说的……”

安轻轻地说:“是真的。”

夏燃的心扑通一声坠到了冰窟里。

她张口结舌了半晌,揉揉头皮,掂量着语气说:“安,你还好吧?”

说完这一句后,夏燃就发现自己词穷了。她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最后决定大发慈悲地赏给安一个拥抱,对着安张开了手。可是安毫不领情,在地上躺得四平八稳,根本不给夏燃示好的机会。

夏燃尴尬地撇了撇嘴,只好把手收回,坐在安旁边,舔舔嘴唇说:“你放心,我要是哪天见到那个人渣,绝对不放过他!放心!放心!”

她一连说了一串放心,才觉得有了点安慰人的底气,幽幽劝道:“这他妈操蛋的事,能忘还是忘了吧。我都特么不知道,啊,”,夏燃像个聒噪的乌鸦不详地啊啊叫了好几声,才揉了一把眼睛,低声说,“以后你要是不作妖了,我绝对不打你了。听到了吧?”

她又嘟囔了一句:“会好的,我奶奶说,大灾后必有大福,你这辈子的苦头小时候应该都吃完了,以后,以后都会好的,会好的。”

说完她像是怕安不信似的,竖起三根手指头郑重承诺道:“我也会对你好的。嗯,你听到了吗?”

安躺在地上继续装聋子,夏燃不敢生气,拿出对付奶奶那副做低伏小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安,发现他的表情仍然平静如水。

他实在很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所以一安静下来就特别瘆人,自带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场。

夏燃皱起了眉头,把安做过的事都想了一遍,发现这小子做事用一个词就可以概括,疯狂。

他现在这个样子,没准是憋着坏呢,说不定一会儿会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把身后的松树点了泄愤,又或者干脆丢出一个炸弹把这一片地方炸平,更有甚者,他没准会突然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刀,往地上一插,说我已经把人渣杀了,就埋在我现在躺的地方,不信你往下挖一挖。

夏燃被自己的想象力惊得表情扭曲,两手发颤,她偷偷摸摸地低头打量着安躺的地方,发觉那里的土壤都是旧土,没有被翻过的痕迹,嫩绿的草芽从陈年的枯叶中钻出来,均匀地铺了一大片,像一张天然去雕饰的绝佳草垫,是居家旅行,野外露营的最佳修整场所。

不对!夏燃掐了自己一把,打断了快飞到天边的扯淡想象力。

安一直在她和安德眼皮子底下,哪有时间去杀人埋尸?

夏燃眨眨眼睛,决定探索一下这个小变态的内心世界,把他所有疯狂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问:“想什么呢?跟我说说,别自己瞎打算了。”

听到这话,安终于不无动于衷了。他喉结动了动,声如游丝地说:“别吵了,我要睡着了。”

!!!

夏燃险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睡什么觉?在这里睡吗?快起来快起来,别在这里待着了,瘆得慌。”

安的嘴唇动了动,嘴角微微提起,用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温柔语气说:“我睡着了,你的安醇就回来了。好期待他的反应。”

夏燃错愕不已,心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难不成你还真得把安醇还给我?不跟我提三百个条件再让我跪地叫爹?

她翻了个身坐起来,蹲在安身边,注视他脸上将消未消的笑意,发现他维持着这个神情半天都没有变化,就好像用胶水固定住了,虚假中透露着诡异。

夏燃俯下身,耳朵悬在他胸口听了一会儿,发现他呼吸均匀,气息绵长,看来是真得睡着了。

不愧是人形的“睡得快”,虽然换了一个人格,但也依旧好使。

夏燃悄声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一屁股坐下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股缠绕在身上的凉气阴气渐渐地散了,她又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

可稍后,她又多愁善感地想起了安醇一本正经跟泰迪说话的一幕,安醇掀开零食柜的一幕,安醇拿私房钱补贴她一幕,安醇疑似哮喘病发作的样子……

夏燃低骂了一声,越想越不能想了。

才十一岁最信任的老师差点被活埋事后又被父母抛弃了真特么一出人间惨剧,哪个混蛋给安醇安排这样的剧本。

但是尽管如此,他那颗心,为什么还这么……

夏燃再次词穷。

她的手在空中徒劳地比划几下,语言中枢却像是被人捏住了脖子的尖叫鸡,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预热成功,却又迟迟不出,憋得人丹田里快冒出三昧真火了,也没放出一个屁来。

“小傻子。”

夏燃最终放弃折腾她那点可怜的文化水平,选用了一个最温和的骂人词汇做结语,顺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把心头愤懑、酸楚、心疼和怨恨等情绪混杂而出的复杂合成物吐了出去。

她收拾好心情,打算把安带回去。

伤心的人别听慢歌,也别总在旧地停留。

夏燃从地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安身边,蹲下了。

她小声地说:“哎,先别睡了,起来,我带你回去睡吧。你哥还等着见你呢。”

安静如死狗,小脸被晒得红扑扑,额头上还有点汗水。

夏燃小心翼翼地捡起围巾的一头,用可以去故宫修文物的精细手法把汗水揩干,再次叫了一声安。

安睡的很沉,没有醒来。

夏燃有点苦恼,要不直接把人抱起来弄回去算了,反正他又不沉。

这么想着她就这么干了,手伸到他脖子下面,把他扶了起来。

安还保持着一个束手就擒的姿势,坐起来的时候身体不太稳当,倒在夏燃怀里。

夏燃想,干脆把他的手放开,反正他要是醒了不管是想跑还是想打人,都不是她的对手,何必这么捆着他,让他难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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