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归生气,不愉快归不愉快,第二天夏燃还得给万恶的有钱阶级打工。
更可气的是,她发现自己还挺心甘情愿,甚至想了一晚上怎么把工作干好。
因为昨天让安醇喝了酒想起了坏事,她回去想想觉得还挺对不住他的,于是跟奶奶商量了一下,在自家种的旱荷里挑挑拣拣,选出了开得最好的一盆,用一个大纸盒子装好了,屁颠屁颠地送上门。
然而等待她的,却是加长版的诱发物名单,还随机奉送两张4纸的使用说明,好心的很呐!
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力透纸背,很容易体会到主人公想要咬死夏燃的心情。
安德显然是熬夜做的这些东西,还是生着气熬的夜。他把这些东西递给夏燃的时候,眼睛下面发着青,神情不善,冷冷地撂下一句:“好好看,别漏了任何一项。”然后就一脸高冷地叫安醇去了。
夏燃作势要用嘴把纸撕碎,疯狂地比量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下了。
她把名单和使用说明折了三折,塞进兜里,然后走到门口把那盆旱荷提了进来,环视客厅后,也没发现一个适合的地方放置,只好先拎在手里,等着看安醇怎么安排。
安德轻轻地敲了两下门,说:“安醇,哥哥进去了”,然后推门。
门缓缓地打开了,客厅的光线漏进逼仄黑暗的卧室,照出了坐在屋子中心的那人的身影。
安醇背对着门坐在地上,低着头。
他身边围了一圈各式各样的书,最上面压的一层是被翻得纸页泛黄发脆的日记本。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没有回头,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坐着,看起来就像是坐着睡着了。
安德又是无奈又是宠溺的笑了笑,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先是把墙边堆得乱七八糟的书清理干净,然后放好枕头和毯子,准备把安醇放到毯子上。
他半蹲下身体,刚要碰到安醇的肩膀,忽然发现安醇的眼睛是睁着的。
安德吃了一惊,轻轻地推推他,小声问:“醒了吗?怎么坐在这里不说话?”
安醇还是没有动,安德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继续说:“夏燃来了,你洗洗脸跟她出去吃饭吧。就去昨天那一家,想吃什么告诉她,让她去点。”
安德静静地等着安醇的反应。
安醇以前很喜欢睡懒觉,要是把他拖起来吃早饭,他有时就会这样木木呆呆,还有点不开心。
今天果然也如此,半分钟后,安醇像是缓过来了,他歪着头看了安德一眼,然后倒在安德身上。
安德没料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差点被他倚倒。手撑了一下地,堪堪保持住了平衡,但是安醇又去拉他的手。
安德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干脆坐了下来,任安醇把手拉了过去。
安醇倚着哥哥的胸膛,轻轻地拂过他的手背,动作轻柔地像是对付一件举世罕见的瓷器。
然后他的手向上,爬上手腕,撸起袖子看了看,又放下了,一下一下抚摸着安德的小臂。
安德错愕地看着安醇头顶的发旋,以往安醇从没有做过这么亲密的动作,就算有,也是含羞带怯,不好意思的样子,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自然而然,坦荡无比。
除非……
“安?你出来了?”安德突然不确定的问。
安醇听了这声,手马上停住了,脸上的表情有震惊还有委屈。
他坐直了身体,顿了顿,然后爬到墙边,把毯子抓起来盖在了头上。
“我困了。”
说完他就躺在了枕头上,缩成一个球形,还用毯子把自己从头到脚都遮住了。
安德很不放心地看着他,有心想问问你到底是安醇还是安,但是安醇的背影明摆着不想回答。
怎么会这样?
安德站了起来,困惑地望了站在屋外的夏燃一眼,朝她招了招手。
夏燃指了指自己,也是一脸困惑,走进了安醇的卧室。
安德示意她去看安醇,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的味道,好像在说,你干了什么好事?
夏燃瞪大了眼睛,弯下腰侧着脑袋仔细打量着那坨名为安醇的物体,看了好大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玄机,便直起身象征性地揉了揉腰,然后戳了戳自己胸口,再摆摆手指,意思是自己什么都没干。
安德翻了个小白眼,明显不信。
夏燃也不遑多让,抱起胳膊,心想你爱信不信。
她指了指门口的纸盒子,安德会意,立刻说:“夏燃给你带了东西,你不起来看看吗?”
毛毯下的安醇身体猛地一僵,然后把自己团得更紧了。
这下子夏燃也谎了。
她心想,难不成想起昨天喝酒的事,怪我了?明明是你自己喝的啊,我还好心地给你喝白糖水醒酒呢!
夏燃见安德也是一筹莫展的样子,便撸起袖子,打算自己上手劝了。
她半跪在地上,试图拉近和安醇的距离,这样一会儿万一哄不好的话,她还能学着安醇在地上打个滚,卖乖求原谅。
她说:“我带了你喜欢的花,就当给你赔罪了。”
没想到她这句话直接把安醇炸了起来。
安醇猛地往后退去,重重地撞上了书架,满头乱发,眼神惊恐,盯着夏燃看了几秒后,忽然尖叫起来。
“她进来了!出去!出去!”
“啊?”夏燃一头雾水地看着安醇,准备好的台词全都甩到宇宙外面去了。
她迅速地跪在了地上,膝行过去,两手往下压,说:“别激动,你怎么了?你说话啊!别叫了!”
安醇的叫声戛然而止,大颗的眼泪从眼中滑落下来。
安德眉头紧锁,虽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但是他还是马上插到安醇和夏燃中间,回头用手指在夏燃和门之间划了一道抛物线,指明了夏燃的归途。
“你出去!”
“我怎么了?”夏燃满脸无辜,看看安醇又看看安德,“安醇你看看,是我啊!我给你带了你喜欢的花。”
安醇再次把头埋在毯子里,发出呜呜的哭声。
他抓起手边的书往身上盖,好像想用书把自己盖住。
安德瞠目结舌地望着他,想要阻止又怕会再次刺激他,迟疑之间,安醇已经得逞了。他身上压满了书,整个人几乎埋在了书堆里,一边哭一边发抖。
这下子安德不再有怀疑地明白安醇还是安醇。要是安生气的话,他八成会把书砸到别人身上,而不是把自己盖起来。
可是安醇为什么睡一觉起来就这样了?是不是昨天受了别的刺激?
安醇哭得凄惨。情急之下,安德也无暇思考原因了,他只能先顺从安醇的心意,把夏燃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