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推着夏燃往外面走,一边说:“安醇,她出去了,你想要哥哥也出去吗?”
安醇哭得正起劲,没空理他,安德一脸烦躁地也跟着出去了。
他站在客厅里,仰着脖子吸了一口气,气急败坏地对夏燃说:“你昨天还都干了什么?他怎么一醒来就这样?”
夏燃把腰一叉,也很生气地说:“我他妈怎么知道!我都他妈的把他上了几次厕所告诉你了,你自己不会他妈的想吗?”
安德咬牙切齿地看着夏燃,夏燃狠狠地瞪了回去,两人剑拔弩张地对立在安醇卧室门口,伴随着屋内安醇呜呜的哭声,这副场景忽然有了一点喜感。
颇像是夫妻二人吵架把孩子吓到了,于是小两口站在门口相互推卸责任。
就在二人僵持中,安醇的卧室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嘶喊。
“我已经是个坏人了!”
安德果断放弃和夏燃对峙,冲进了卧室,把书堆中的弟弟刨了出来。
夏燃焦急万分地等在门口,但是不敢再进去了。
她趴在墙上,像个壁虎一样贴着墙走来走去,不时来一句:“我真得什么都没做!”
同时她觉得十分纳闷。安醇怎么会觉得自己是个坏人?难不成因为他昨天喝了酒,所以自认为失掉了类似于贞操的东西?
有可能。夏燃认真地在趴在墙上又爬了两步,朝着屋里大喊一声:“安醇你还是你自己,别多想!”
此刻屋里的安醇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安德抓住了,他泪眼汪汪地看了安德一眼,哭声陡然增高,把安德吓得不由得松了手。
安德胡乱地抹掉安醇的眼泪,焦急地问:“是哥哥做了什么事让你生气吗?还是夏燃?先别哭,有什么事说出来。”
安醇颤颤巍巍地吸了一口气,再次带着哭腔喊了一句:“我已经是个坏人了!”
安德:“……你怎么是个坏人了?你是安醇啊,到底怎么了?”
安醇抽泣着看了安德一眼,忽然抬起手,用牙齿咬住了自己的小臂。
他用了极大的力气,在安德捏着他的下巴逼迫他松口时,他已经把自己咬出血了。
安德没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安醇竟然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他盯着安醇的胳膊看了半天,眼神越来越寒冷。
安醇被他抓着手不能动弹,只好把嚎哭大法发挥到了极致。他坐在地上,仰着头,眼泪顺着眼角不住地往下淌,哭得十分伤心。
安德却慢慢地跪坐起来,极其用力握住安醇受伤的胳膊,把他都握得快血脉不通了。
突然,他扬起了另一只手,在安醇陡然吃惊的视线里重重地落了下去,最后扇在了安醇的脸上。
安醇被他打懵了,连哭都忘了,只剩下打哭嗝。
这间足有一百二十平的大房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夏燃有些不习惯,掏掏耳朵,感觉小海豚安醇的余音还围着房梁转呢。
她小心地探头看着安醇的卧室,屋里的两人谁都没看她。
他们一坐一跪,望着彼此,一个脸色森寒,一个满脸泪痕。
然后安德慢慢地俯下身子,在离安醇极近的地方,一字一字,非常用力地说:“安醇,你怎么能伤害自己?你怎么能!”
说完他先自己红了眼眶。
夏燃扒着门框,脚尖往门里探了探,到底还是没敢进去。
她有点搞不清状况,安德怎么对安醇发火了,便小声地问:“怎么回事啊?安醇你出来咱们聊聊人生?”
安德闻声把头转向了另一边,安醇却把头转向了她。
夏燃看到安醇的嘴角肿了起来,还隐约有些血丝,他眼神苍茫地看着她,刚想说什么,夏燃忽然大叫一声:“卧槽安德你打他了!你他妈疯了吧!”
还有谁会比她知道被人揍了是什么样子?哪怕光看伤口夏燃都能猜出是拳头揍的还是棍棒抽的。
要想揍人先挨揍。
她夏燃有今天的身手和见识,要感谢很多人的帮助。
第一要感谢的是她死鬼爹贯彻了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糟粕名言,第二要感谢她可亲可爱的同学们对她的特殊关爱,第三要着重感谢当年和她以命相搏的大混混和小混混们。
夏燃对于自己打人或者挨打都无所谓,但是她看到安醇的样子时心里却冒了火。
这无异于在路上看到有人欺辱弱小又貌美的良家妇女,她夏燃虽然不是什么大侠但也得二话不说拔刀相助。
不过看安德的样子,好像也不怎么好过,更不像个得逞了的歹人。
夏燃迟疑了一下,把自己四十米的大刀收了回去,改为对着安醇招招手:“快出来快出来,我护着你。”
条条大路通罗马,不一定拎着刀才能上路嘛!夏燃自我劝慰道。
安醇抽泣了一声,嘴唇动了动,说:“出去。”
出去?去哪里了?被我看到挨打脸上挂不住了?
夏燃挠挠头,没接这句话,抬起头跟安德说:“都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嘛。”
安德或许是被她说动了,放开了安醇的胳膊。
他望着安醇,安醇看着他,最后他站起来,竟然扔下了情况不明的弟弟走出了卧室,一言不发地坐到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手。
这表情一看就是后悔了。
夏燃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当起了和事佬。
“安醇你也是的,一大早地哭什么哭?有话就好好说嘛,看把你哥气成这样了。”
沙发上安醇的哥哥后背一挺,动作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夏燃,说:“闭嘴!”
夏燃呵呵干笑了两声,也不生气,这头不行劝那头嘛。
她又开始劝安醇:“你哥也是被你气得不轻才打你,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事做的不对,一大早哭得人脑门子疼。哎,关什么门啊?”
安醇从地上窜起,二话不说就把门推上了。
他关上门以后还慌里慌张地用脚把地上的书往屋里踢了踢,像是个被突然查岗的宅男,面对满屋的泡面垃圾脏衣服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先藏起来了。
往常只要安醇气呼呼地关上门,安德一般会站在门口好说歹说半天,把安醇劝好了,或者等他睡着了再偷偷进去看看,非常尊重安醇的隐私。
但是夏燃不一样,她一般情况都不要脸。
她仗着自己力气大,轻而易举地把门重新推开了,在安醇用尽全身力气压在门上,试图把门口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赶出去时,她伸出一条腿卡在了门缝中,还顺手摸了一把安醇乱糟糟的头发。
她说:“关什么门,我还没说完呢!这嘴肿的,疼不疼?要不要冰块敷一下?”
安醇抿住了嘴,眼神又惊又谎地大喊一声:“你出去!”
夏燃:“就不,我还没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