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子午等人离开东京,向郾城赶来。一路上,武连心里顿觉空落落的,黄香却哼着小曲,自娱自乐。
“没想到兀术这厮诡计多端,黄香如此聪明过人也被兀术给严防死守了,实在想不通。”余下闷闷不乐,冥思苦想。子午看向黄香,问道:“黄香,到底如何?你如何让发觉了?”“说说看,兀术如何就知道我们的计划了?”普安也看向黄香。“你们就别问了,烦不烦?不是已然告诉你们了么,如何还问?我去偷偷见赵香云,没想到,兀术早把赵香云转移走了,无人知晓。你们说说看,这可难办了,连赵香云在何处都不知道,如何搭救?我还以为赵香云就在金熙宗大帐内,进去一问,几个女子说昨晚跳舞的都回东京城里去了,说是郾城大战后要回上京去,眼下就等着兀术突袭郾城,大获全胜。我听几个女真人窃窃私语,原来让赵香云她们前来,是为了军中慰劳!”黄香马上义愤填膺道。
武连泪光点点:“这可如何是好?”“只能从长计议,眼下这事,不可操之过急。如若被金熙宗、兀术发觉,就难办了。”黄香劝道。余下点了点头:“不错,兀术这厮诡计多端,不可小觑。”“我看这金熙宗更是不简单,别看他才十六岁,看上去深谋远略,很有头脑。”子午道。普安若有所思:“搭救赵香云这件事,并不简单。赵香云在哪里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回来也不知道。”“莫非她不愿意南归?”武连惊道。余下分析道:“真是不好说,你想想看,她父皇驾崩了,她九哥这些年都不出师北伐,赵香云心里肯定有怨气。如若不然,她早就随她父皇去了,如何会苟且偷生。再说,到了女真人手里,会冰清玉洁,你信么?”
“不错,我看她恐怕与金熙宗有些暧昧。”黄香添油加醋。子午叹道:“如若赵香云嫁给了金熙宗,金熙宗会让她跳舞,岂不可笑?”武连一瞬间瞠目结舌,气喘吁吁,眨了眨眼睛,泪落如雨。握了握拳头,咬牙切齿之际,目光呆滞,两腮坠泪。
“眼下都难以见面,如之奈何?”余下见状也摇摇头。黄香喃喃道:“你们就不要胡思乱想了,郾城大战,迫在眉睫,我们好歹知道,金熙宗不会马上走,那赵香云也不会马上走,我们只好再做计较。”“我想返回东京,搭救云儿。”武连马上调转马头,义愤填膺道。
“告诉你了,不知道她在哪里,你总不能到处乱跑,四处去找?你这是打草惊蛇。如若搭救不成,自己再被捉住,就得不偿失了。”普安劝道。
黄香认真道:“此番前来是刺探金营,遇到赵香云也是巧了,知道她还活着,就很是不容易。来日方长,你们放心,这样好了,我回东京,你们回郾城。我保证搭救赵香云回襄阳城,武连,你求我了,我不能言而无信。如若我被兀术捉了,你们回到襄阳城,告诉我爹爹,让他不必伤心难过。我这也算舍己为人的大英雄了,你们看,好也不好?”说话间,全然没了素日的嘻嘻哈哈,反倒一本正经的不得了,这让子午四人感到莫名其妙,难以置信。
“用一个人换一个人,这可不好。黄香,我看你还是不要冒险的好。”子午一听,心里不是滋味。余下担惊受怕之际也道:“黄香,跟我们回郾城,别胡闹。”
“武连,你愿意黄香为搭救赵香云,被兀术活捉么?你愿意黄大人失去爱女么?”普安看向武连,目光里满是期待。武连低下头,眼里含泪:“当然不可如此。”“我这个人最讲义气了,谢谢你们为我担惊受怕。我送你们就到这里!之所以和你们一起走,就是害怕兀术有所怀疑。眼下离开东京很远了,我出其不意潜伏东京,有机会就设法搭救赵香云,放心好了,此番我不会做高丽人,我做自己好了,兀术也不会知道我是谁,是也不是?”黄香却笑出声来,依然如故。
武连劝道:“黄香,我也是随口一说,你别勉强自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不为我们想,也要为你爹爹想。如若为了我们,你被兀术捉了,我们于心何忍?”
“这话说的真伤感,我心领了。但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傻瓜。力所能及我自然会去做。如若勉为其难我才没这样傻,我答应你们,能搭救就搭救,如若不能,我就赶回郾城,你们看如何?”黄香推心置腹道。余下听了,颇为动容,没想到黄香这样仗义,就笑道:“你这个傻丫头,别逞能。”说话间摸了摸黄香的秀发,黄香的小辫子垂在耳畔,看上去可爱极了。
“本姑娘可没让你动手动脚,你真大胆,我的头发也敢摸,欠揍!知道吗?”黄香赶忙用手打开余下的胳膊,靠近余下,质问道。余下笑出声来:“好了,好了,怕了你了。”
“你们与赵香云的故事,我虽说没听过,可看你们昨晚的表情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你们过去一定有许多美好的回忆。我如何不懂?我懂!搭救她,也算行善积德。再说我也想回东京再玩玩,我还没玩够。放心好了,你们四个大男人,返回去肯定不方便。再说得知军情,时不我待,你们要马上赶回郾城,告诉岳家军,让他们早做准备。这搭救赵香云的事,就交给本姑娘了,你们就别碍手碍脚了。”黄香安慰四人。嘴上虽如此,心里却忐忑不安,不知此去到底如何。只是为了不让四人担惊受怕,故而假装信心百倍。
子午拱手,饱含深情道:“黄香,我们多谢多谢。”“大恩不言谢!”普安道。武连道:“回来,有礼物送给你。”“你别送礼物,你的礼物留给赵香云好了。”余下一怔,朝武连后脑勺轻轻敲一敲。黄香一头雾水,笑嘻嘻道:“礼物,给我留着,记得我回来给我,如若不然,我就恼了。”“别嘻嘻哈哈,多加保重。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懂不懂。”余下看向黄香,眼里含泪。武连看向黄香,笑道:“我们等你回来。”黄香见余下这般模样,顿时笑得肚子疼,片刻,点了点头,转身跨马离去。子午四人目不转睛看着黄香离去,渐行渐远。余下想追也来不及了,这黄香跨马如飞,好生了得。只听得,嘚嘚作响,尘土飞扬,早已不见了踪迹。四人牵马前行,时不时回头望一望黄香。虽说黄香走了,可都想等黄香回来。
武连看向黄香远去的方向,眨了眨眼睛:“真是不忍心她去冒险,这黄香就是嘴巴太毒,人还是挺好的,心地善良,行侠仗义。”“都怪你,非要求她搭救赵香云。这下好了,一个没搭救回来,又送走一个。兀术这厮诡计多端,早有防备,你好糊涂。我看赵香云眼下挺好的,至少她没什么生命危险。倒是黄香,如若有个闪失,我们都难脱干系。”余下冷笑一声。子午点了点头:“不错,方才要知道就拦住她,可眼下为时已晚。”“我不该对黄香凶巴巴,这姑娘真不错,我喜欢。”普安自责道。子午瞠目结舌:“见个姑娘,你就喜欢,你真有意思。”“你喜欢她,你喜欢的起么?”余下骂道。武连认真道:“我第一次见黄香,就感觉她是赵香云的妹妹。”
“好了,别瞎说。我所说的喜欢非你们所想。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们不懂,就别瞎说。”普安道。子午笑道:“不错,既然黄香都走了,我们也不必自责了,但愿她逢凶化吉。”“这还像句话。”余下乐道。武连看向远方,但见鸟雀飞来,就叹道:“东京原本就是我大宋的,如今倒好,抵达东京,好似出使大金国一般,居然是异域他乡了。”“可不是,当年如若没有靖康耻,该多好。”普安气道。子午摇摇头,泪光点点:“说这些有什么用,毕竟事过境迁了。”“你们看,我的马真是神了,它居然听懂我的话了,流泪了。”余下摸了摸马耳朵,看向马眼睛,居然发觉马儿的眼睛里也有泪水,顿时叫道。武连笑道:“它是听懂子午的话了,余下,你说什么了,真好笑。”“余下是自以为是,见怪不怪。”普安笑道。子午乐道:“听懂就好,就怕是听不懂,我就白白流泪了。”“听懂又能怎样?我们都无可奈何,何况马儿?”余下叹息一声。武连看向远方:“我们这一代如若不能收复失地,就只能看下一代了。”“收复失地这件事,黎民百姓做不了主。如若皇上不想收复,就喜欢偏安一隅,又能如何?”普安若有所思。
子午点了点头:“可不是,黎民百姓只要安居乐业就好,这收复失地我们就不用操心了。”“你这话有些偏颇。如若收复失地没什么了不起,为何岳飞将军要出师北伐?”余下不以为然。武连道:“秦始皇一统天下,是福是祸,你们说说看?”“应该说,秦始皇一统山河,有利还是有弊?”普安笑道。
子午摆摆手:“不对,应该是,秦始皇一统山河,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不错,这话,恰到好处。”余下点了点头。普安道:“我以为,秦始皇一统天下,自然利大于弊。如若不是秦始皇一统天下,列国混战,苦不堪言的还不是黎民百姓。故而说,一统天下利大于弊。”“我看,秦始皇一统天下,也有弊端。这‘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虽说让黎民百姓更方便交流,可毕竟有些单调。岂不闻,‘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之理?”武连道。子午反驳道:“如若大一统后,各个地方如此,也未为不可。为何要分庭抗礼,要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国家,岂不麻烦?”“这话也在理。女真人、契丹人、党项人、高丽人、吐蕃人、大理人,还有我大宋中原人。如若像秦始皇一样一统山河,也少了互相征伐,岂不天下太平?”余下笑道。
普安不以为然:“可是女真人偏偏要不服气,有什么办法。”“好了,你们烦不烦,别说了。”武连笑道。子午看向远方:“可不是,说这个有什么用,不说也罢。”“这黄香,好似一团火,说烧就烧,抵不住。”余下想起黄香远去的背影,顿时泪流满面。普安担惊受怕:“黄香虽说古灵精怪,可兀术也不可小觑,再加上金熙宗这臭小子,更是古灵精怪。”“别说了,都怪你们,把我的香儿搞丢了。她恐怕不回头了,她那脾气,可不简单。”余下马上摆摆手,气道。子午、武连、普安听了这话,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四人打打闹闹,你追我赶,跨马而去。只听的嘚嘚作响,顿时尘土飞扬。
四人快马加鞭,几日后,回到郾城,子午四人马不停蹄去见岳飞。只见岳飞与将士依然忙忙碌碌,查看地图,准备抵御兀术大军。
“兄弟们,你们终于回来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就怕你们有所闪失。”子午四人走进大营,岳云看到后,马上走上前来。“回来就好,香儿呢?”岳飞瞅了瞅四人身后,惊道。余下寻思:“不可把搭救赵香云之事说出来,要想个万全之策。”想到这里,马上笑道:“她在东京没玩够,想多玩几日,再说东京相安无事,就不必担心了。”“东京如何?兀术如何?你们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张宪见四人风尘仆仆,一脸疲倦,就问道。梁兴也关切道:“你们前脚一走,我们后脚就担心受怕,我们也埋怨自个,不该让你们前去冒险。”“可不是,我们早已派人打探一番,听说兀术在东京大搞演习。”此言一出,子午四人看去,原来是王贵。“王贵大哥回来了?”子午四人齐声道。“嗯,回来了。”王贵微微一笑。“北方如何?”武连追问。“黄河以北,兀术调兵遣将,一时间相持不下。太行兄弟们也人困马乏。我怕郾城有失,就急急忙忙赶回来了。”王贵道。杨再兴笑出声来:“听说金熙宗这兔崽子也抵达了东京。”“好家伙,如若捉住金熙宗这小兔崽子,我们此番就大功告成了。”牛皋更是上前一一抱了抱子午四人,以示安慰。
“黄香,她如何不回来,有什么好玩的,这丫头就是太胆大妄为。如若黄大哥知道了,就怪我们太也惯着她了,如何交代?”岳飞问道。岳云也忐忑不安:“黄香妹妹这可太也胆大,兀术已是聪明过人,金熙宗更是不可小觑。别看金熙宗年纪轻轻,他可是个中原通,对中原文化,了如指掌。就怕黄香不是金熙宗与兀术的对手。”
“黄香,兀术也不认识她,想必没事。我们乔装打扮成高丽人,兀术也没发觉什么破绽,何况此番黄香一个人潜伏东京,想必没什么事。”子午一看,这事想必并不简单,就安慰众人。余下目不转睛看向武连,道:“我们还遇到一个人。”
“武连,要不要说,你决定好了。”普安见状,也看向武连。武连点了点头:“我来说好了,我们遇到了仁福帝姬赵香云!”“你们如何确信?”听了这话,岳飞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岳云也大惊失色:“听说许多帝姬,当年在靖康耻后,被女真人俘虏北上,活下来的没多少,再说被送入洗衣院的,嫁给女真人的也不少。仁福帝姬如何会被金熙宗带到中原,金熙宗在玩什么把戏?他想侮辱我大宋不成?”“靖康耻虽说早已远去,可国仇家恨如何放得下。”张宪潸然泪下。王贵嘘唏不已:“听说太上皇驾崩后,帝姬们就无依无靠了。”“太上皇自己都自身难保还为帝姬撑腰,岂不可笑?”杨再兴笑道。梁兴不以为然,冷笑道:“我听说,大金国对太上皇不错,好歹太上皇也是大金国的老丈人,金熙宗不会对老丈人不好的。太上皇把女儿嫁给大金国的太子,这可是亲上加亲。”“什么亲上加亲,我看是女真人丧尽天良,祸害我大宋的小妹妹们。”牛皋义愤填膺,举起拳头。
“仁福帝姬如今活着,也算是很不容易。她与太上皇很有感情!”子午道。
余下补充道:“仁福帝姬还与高宗皇上很有感情。”“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普安神秘兮兮道。武连惊道:“什么?快说!”“你不会说,兀术想拿仁福帝姬要挟岳家军吧?”岳云大惊失色。岳飞一怔,马上义愤填膺:“兀术实乃无耻之徒!”
“他敢!老子扒了他的皮。”牛皋火冒三丈,马上骂道。
“兀术敢不敢,难说,就看金熙宗这小兔崽子又当如何?”武连热泪盈眶。
余下气道:“我们算是领教金熙宗了,这家伙不简单。”“不错,我看金熙宗比兀术更可怕。有勇有谋,诡计多端。”普安点了点头。子午分析道:“此番我们遇到两个对手,不可小觑。”“莫非金熙宗也会御驾亲征?”岳云马上问道。余下摆摆手:“当然不会!金熙宗打过仗没有,不好说。可有兀术,恐怕金熙宗不会冒险的。毕竟金熙宗也怕兀术从中作梗,尾大不掉,谋权篡位,是也不是?”“所言极是,看来女真人内部也在乎‘尾大不掉’四个字。”岳云点了点头。武连笑道:“难道只有我大宋,天下人间,皆是此理。”“什么狗屁‘尾大不掉。’我看太祖也是糊涂蛋,如若不是太祖教唆后代的话,如何会让我大宋士卒如此狼狈不堪?”牛皋气道。“罪过,罪过。太祖要万分敬仰!”余下笑道。普安道:“别怪太祖,都是太上皇的过错,也是钦宗皇上的过错。他们一心一意想求和,便中了女真人的诡计。”“说罪过,郭京的罪过也不小!他坑害了我大宋。”子午环顾四周,掷地有声。岳云仰天长叹:“郭京这狗贼,如若让我遇到他,非用铁锤敲碎他的脑袋。我倒想看一看,他的脑袋里有些什么东西。”众人笑不出来,只是嘘唏不已。
片刻,众人言归正传,正在大帐之中商议大战之事,只听的是,将士进报说:“将军,黄大人赶到了,他们在城中等候。”
子午四人一怔,如若黄大人问起黄香,如何答复,一时间,紧张兮兮。
“好!我马上就去,让他们到议事堂去!”岳飞吩咐将士。
岳云向子午等人叮嘱:“你们与黄大人也是老朋友了,你们先去招待他,我与父亲和几位将军有话商议,片刻就去。”子午等人答应下来,退了出去。
子午四人出了大营,回到城中。走进议事堂,只见黄靖正在目不转睛,看着墙面出神。原来,厅堂之中挂有一幅字帖,正是岳飞所书。黄靖看了看便慢慢地念叨了起来: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次危急存亡之秋也。
子午、余下、普安、武连见状不想打扰就站在门口等上一等。
黄靖吟诵后,叹息片刻,转过头就看见子午四人,顿时喜出望外:“你们可好?香儿呢?这小祖宗真是不听话,留下一封信说是来郾城找你们玩,找岳云玩。我就纳闷了,有什么好玩的。她在哪里,快让她见我,我要好好说说她。”说话间,笑容满面,和蔼可亲。
“黄香啊,她玩去了,不在。”余下马上结结巴巴。“一个人么,去哪里玩了?”黄靖问道。“和几个她在郾城认识的好姐妹。”武连尴尬一笑道。“莫非在城中,一会带我去找她回来。一天到晚就知道疯玩,这疯丫头。”黄靖追问。普安眼看招架不住,马上掷地有声:“她们出远门了,去了南阳!南阳的牛肉味道不错,她们去买些牛肉回来。这与商贩谈价钱,毕竟姑娘家好说话。”“荒村野店才有牛肉卖,她们一定不是去买牛肉了,实话实说。”黄靖大惊失色。
“实不相瞒!”武连灵机一动,仰天长叹。子午见状,手心冒汗,马上话锋一转笑道:“老将军!方才念什么呢?如此津津有味!”黄靖微微一笑,叹道:“此乃岳飞将军的书法大作,你们猜一猜好了?”“应该是《出师表》了,是也不是?”普安道。黄靖点了点头:“果然饱读诗书。”“过奖,过奖。他也是猜的。”余下乐道。武连细细端详,但见这书法果然气度不凡:“龙飞凤舞,蔚为壮观。如若没有大气魄,恐怕就没有这般大手笔了。”黄靖忙道:“噢!武连,你接着说。黄香做什么去了?“大人,我方才没说什么,你听错了。”武连装傻充愣,摇摇头。
黄靖尴尬一笑道:“莫非我老了?耳朵不好了。”说话间掏了掏耳朵,接着道:“你们这是从哪里来啊?为何我进城而来,不见岳将军和你们呢?”普安寻思:“要不要实话实说,就怕黄大人担惊受怕。”想到这里,马上撒谎,应声道:“我等奉岳将军之命到城外八百里安营扎寨,这几日不曾在城中,都在大营之中。”
黄靖笑道:“原来如此,我说呢,我刚才在看岳飞将军的书法,这字实乃我大宋第一书法。他人呢?”“马上便到,他先让我们过来。大人不必着急。”余下忙道。
武连又近前,饶有兴趣的端详了半天,马上惊道:“这是何人所为?为何把岳飞将军写的字挂了起来。”余下本不知道,可为了瞒住黄靖,就装模作样之际,笑道:“自然是岳云了!那日我看他还在看这字,没曾料想这便挂了起来!”普安会意道:“肯定是岳云,没错!”子午见状叹道:“嗯!真是好看。”
正在此时,岳飞进来了,见状忙道:“唉!这字怎么挂在这里?快快拿下,快快拿下,成何体统。”子午忙道:“如此甚好,实乃勉励之物,挂在此处恰到好处。将军且莫拿下。”黄靖又劝道:“将军,业已挂上就不必拿下了,再者,如此大气磅礴之书,方今天下无出其右!所书又是诸葛孔明的《出师表》,与此番作战颇为吻合,我等应该祝将军北上中原,兴复国土,还于旧都。”岳飞无可奈何便道:“大人如此说来,我便不知所云了。罢了,罢了。那就等大战结束之后,拿下也不迟?”
黄靖叹道:“还要拿下?到时候送我便是。”岳飞招呼黄靖,顿时笑道:“随便,随便,快快请坐。”黄靖道:“岳将军,听说兀术那厮已派人到了小商桥,他们在东京演习实乃虚张声势。想必将军不会在意吧!”
岳飞道:“唉!不可轻敌,不可小视,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大人一路辛苦,请喝茶。”说着只见将士端上茶来。
“我那淘气的香儿呢?没给你找麻烦吧?”黄靖突然问道。子午等人马上紧张兮兮,对岳飞使眼色。岳飞却不予理睬,马上实言相告,黄靖顿时火冒三丈,气喘吁吁。如若不是子午四人解释再三,岳飞在场,恐怕黄靖要大发雷霆了。片刻,黄靖才被劝住。
黄靖缓过神来,问道:“岳云少将军呢?”岳飞道:“我派他找张宪、杨再兴二位兄弟去了。”
正说着将士进报说:“将军,张宪将军、杨再兴将军、牛皋将军、梁兴将军、王贵将军马上便到,少将军在城中与黄香买东西,片刻就回。”听了这话,子午等人马上大惊失色。黄靖也喜出望外,以为黄香回来了。岳飞顿时尴尬不已,还以为自己说错了。
岳飞似笑非笑,马上喜道:“好,走。这便出去迎接!”说着正欲前去,张宪等人已进来了。见到岳飞等人,张宪笑道:“岳大哥,我们来了,黄大人,别来无恙啊!”
岳飞笑道:“张兄来啦!请坐。”见张宪来,黄靖道:“张兄,久违了。幸会,幸会。成都一别,业已三年有余,久别重逢实乃天意!今日一见,还是那么年轻,好像未曾改变。”张宪笑道:“老兄又开玩笑,目下非比当年!当年你找着夫人、女儿了么?”张宪如此一问,倒是勾起了一段往日的回忆。
“别提了,这是黄大哥的伤心难过,你这倒好,偏偏往人家伤口上撒盐,是何道理?”牛皋责备道。王贵嘘唏不已道:“天下人间,最苦的便是如此。”“可不是,慢慢在找,黄大人,不必如此。”杨再兴点了点头。梁兴劝道:“不错,说不定,她们也在找你们。常言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是也不是?”黄靖叹道:“唉,那日一别,竟不见了音讯。好啦,不提也罢。大战在急我等还是听候岳将军调遣吧!”
岳飞道:“好吧,且听我说,昨晚密探来报,兀术此番请来西辽高手,说是有什么‘铁浮图’和‘拐子马’的,据说那‘铁浮图’非同小可,好生了得,有毒功相助,我怕将士有所闪失。至于这‘拐子马’倒是没什么。”此语一出尽皆甚为诧异。
张宪应声道:“‘拐子马’我倒是听说过,韩世忠将军曾经说甚为奇特!是一种阵法,铁浮图便闻所未闻。”“女真人的骑兵,最是难以对付。”王贵叹道。
杨再兴掷地有声:“床子弩对付,我看绰绰有余。”“女真人的骑兵威风凛凛,如若我们挖陷阱,这骑兵刹不住,也照样玩完。”牛皋笑道。王贵喜出望外:“不错,郾城之地,一马平川,挖陷阱,还是很容易的。”黄靖叹道:“兀术也不是傻子,难道不会提防?老朽也未曾听说什么铁浮图!”
岳飞忙道:“据探,铁浮图是铁塔兵,他们高大威猛,力大无比,身披两层铁甲,可谓刀枪不入。又有那西辽班赤尔神功相助,不得不防!”说话间,瞅了瞅子午四人。
子午忙道:“将军不必担忧,此番我们带来了四把英雄剑,威力无比,神剑横空出世,谁与争锋?”
张宪问道:“‘英雄剑’!何谓‘英雄剑’?”
“如今带兵打仗,战场厮杀,宝剑恐怕用不着。”王贵也纳闷。
杨再兴笑道:“眼下,我大宋十八般兵器,还是这大刀与长矛比较好用。”
“可不是,宝剑恐怕是派不上用场了。”牛皋也笑道。
梁兴问道:“你们从哪里来?如何带着宝剑前来?很奇怪。”
普安介绍道:“我终南山有国宝英雄剑,如今有四把,分别叫做长风、白云、青天、龙雨。英雄剑,为英雄人物所用。用英雄剑对付贼人,必得出其不意,马到成功。”
岳飞点了点头,一怔,马上问道:“子午,‘英雄剑’果有奇妙之处?”
余下笑道:“那是自然,将军如若见了,定是叹为观止。”
不知不觉,岳云进来了。余下马上把岳云拉到一边,让他别撒谎。岳云这才恍然大悟,黄靖知道黄香不在了,瞒不住了。岳云心里埋怨起岳飞,只是不好直说。
岳云寻思:“父亲总是太也耿直,实在令人费解。不过这也是父亲的可贵之处。为人处事,忠义良善,不可不察。”
见岳云到来,黄靖追问黄香下落。岳云只好如实招来:“大人,怪我们,没看好她。”
黄靖笑道:“你实话实说就好,我以为你会说,黄香她不肯回来,还在街上玩。那我倒要等等看,看她何时回来?或者我亲自到大街上找她。”
岳云尴尬一笑,低下头:“我常听父亲教诲,自然不会撒谎了。”
黄香之事,黄靖不再耿耿于怀,只是忧心忡忡,忐忑不安。黄香做了决定,很难改变,黄靖也是心知肚明,故而并不怪子午等人,更不怪岳飞等人。
众人继续谈论英雄剑的事。子午把岳飞叫到一旁道:“将军,英雄剑须英雄之气大发之时,方可大显神威,我等布好阵法,到时自然大获全胜,杀他个片甲不留。这英雄之气,还要岳家军齐心协力,方可发挥出来。”
岳飞寻思:“阵法!虽说带兵打仗需要摆兵布阵,可我倒不以为然。不过看他们胸有成竹,不可扫兴。”想到这里,喜笑颜开道:“好,诸位!我等只要齐心协力、风雨同舟,一定能共破金贼,为我大宋黎民百姓报仇雪恨。”
“老夫虽说此番不冲锋陷阵,可心与你们同在!”黄靖语重心长道。“此番前来,与岳家军并肩作战,三生有幸。”子午四人齐声道。“我们岳家军如此齐心协力,看女真人能奈我何?”岳云道。“岳家军,有岳大哥带领,自然天下无敌!”张宪等人齐声道。说着岳飞、张宪、杨再兴、牛皋、梁兴、王贵、黄靖、子午、余下、武连、普安等人便把手搭在了一起,久久凝视片刻,心中仿佛升腾起了股股无穷的力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次日,子午等人正在研习破“铁浮图”的阵法,只听的是军营之中有将领在读榜谕,原来,每日都有农民起义军的战士和中原各地英雄好汉前来投靠岳飞,或父送子来,或妻送夫来。为了统领大军,立法施度,岳飞便命令将领固定时辰定当为士兵诵读榜谕之文,使人知晓。此时此刻,子午四人听一将领雷声大作的是:
听点不到者斩。擅闯军门者斩。击鼓不进者斩。鸣金不退者斩。
私自开兵者斩。抢夺民财者斩。奸人妻女者斩。泄露军机者斩。
临阵脱逃者斩。兵弁赌博者斩。妄言祸福者斩。不守法度者斩!
顷刻,普安忙道:“这阵法如何才可万无一失?”
子午笑道:“什么万无一失,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百失必有一得。没有绝对的万无一失,尽心竭力即可。”
余下叹道:“阵法,还是黄天荡大战时候的好。”
武连惊道:“余下所言极是,如此说来,阵法就大可如法炮制了。”
正在此时,岳飞来了,上前叹道:“大可不必如此,排了阵法,然后前去交战,此乃兵家之常,无可厚非。然则并非良策,过去和现今大有不同,战场有广、狭、险、易之变,怎可用一成不变之法去对待呢,兵法之要,在于出其不意,令人不可测度,方为妙计,如此便可取胜。如若贼人仓猝而来,或四面围困,或突然袭击,如何有那功夫摆兵布阵?用兵之妙,只要瞬息万变即可,全在心中罢了。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抓住了这个‘宗’字,其它的也就容易了。”
余下、武连仔细琢磨后,顿悟开来,随即点点头,忙道:“原来如此!”
岳飞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你们年纪轻轻,如何就没有一些自己的独到见解呢,这可不符合你们的本色了。前人的书不可全信,前人的做法没必要照搬。应该因地制宜,因时而异,这样什么事都就容易了。否则你做同样一件事,也许过去发生过,你照猫画虎,依葫芦画瓢的去做,虽然有一些成效,但是不去改变,不去求新求异,求法求变的话,天长地久,你就依赖了,没有了自己的真知灼见,没有了自己的判断力,这样下去,便是东施效颦,邯郸学步了。恐怕更严重的后果便是一团乱麻,没有头绪,完全就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了。商鞅变法所云:‘变国不必法古’,如今军中之事便是作战重在新奇了。”
听了岳飞这番肺腑之言,子午等人一个个点点头,深以为然,佩服有佳。
顷刻,子午、普安想了想叹道:“好,我们听将军的指点和教诲便是。如此便是醍醐灌顶,酣畅淋漓的明白了。多谢,多谢将军。”
岳飞笑了笑,忙道:“不过自己的一些拙见,见笑了。行军打仗乃是经验,需要实战方可明白。空谈误国,此些人士比比皆是,纸上谈兵的赵括,饱读诗书的马谡,乃是言过其实之人,万不可学。不过书还是要读的,不读不明白,不读不知道。是也不是?”
余下和武连叹道:“乃是至理名言了。”
子午和普安忙道:“便是真知灼见了。”
岳飞点点头和四人会心一笑。
正在此时,张宪、黄靖走了过来。
黄靖道:“岳将军,四位小兄弟。襄阳防务还须我去打理,不过粮草已经准备妥当,岳将军如若需要增援,大可放心便是。事不宜迟,这便告辞了,后会有期。”
岳飞上前忙道:“黄大人,如今大战在急,我就不留你了。多加保重,一路小心。”
子午等人忙道:“黄大人且莫操劳过度,当心身体啊!黄香之事,还望见谅。想必不久,她会相安无事,平安归来。”
“好,好。多谢,多谢。”黄靖说着便欲离去。
张宪忙道:“等等,老兄先等等我,一同离去岂不好矣?还想叙叙旧,说说话。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乃是感慨万千之事了。”说着对岳飞等人说道:“鹏举兄,我就到城西边去了。四位小兄弟有劳,辛苦了。”
岳飞道:“好,去吧,去吧,小心行事。”
子午等人也道:“我等之责理当如此,将军放心就是,老将军慢走。”
张宪回应道:“嗯!鹏举兄、四位小兄弟,有劳了。”
黄靖笑道:“如此客气,你又不是像我一样,去而不返。诸位再回!”黄靖与众人一一道别。
张宪叹道:“兄弟之间,虽然不必客气,但如此便显得情深意长了不是。”说着便与黄靖走了出去,一同渐渐远去。
岳飞叹道:“铁浮图、拐子马,金人为了打败我大宋可谓费尽心机、煞费苦心!他们是亡我贼心不死。怕是我们也得想个万全之策才是?知彼知己便是这个道理。”说着对王贵、杨再兴、梁兴、牛皋吩咐道:“速速传我命令,挑选三千勇士出营,今日便加强训练,以备大破金人铁浮图、拐子马!金人势大,不可争锋。避其锋芒,后发制人。将士辛苦,兄弟们务必体谅。酒肉之物不必担心,大战过后一应俱全。兄弟们辛苦了,你们去吧!”
王贵等人应声便道:“属下遵命,岳大哥尽管放心,定当尽心竭力。不过你自己也要保重,不可劳累过度。保重,保重。”说着便匆匆离去。
岳飞望着王贵等人离去,转过身来对子午等人道:“四位兄弟,虽说英雄剑名扬天下,可带兵打仗,事在人为,还要兄弟们齐心协力。如若只凭着一两件法宝,岂不可笑,你们觉之如何?”
四人应声便道:“只要英勇杀敌,保家卫国,但听将军调遣,将军英勇无敌,实乃大宋将领表率;公子岳云虽然年纪轻轻同我等差不了多少,但胆识过人,我等也是佩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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