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红看向子午:“有什么话要窃窃私语,不怕大家误会么?”
“你们到了青城山,我就放心了。可有些依依不舍,就不可常见到你了。想你如之奈何?”子午认真道。
明红害羞一笑:“想我就到青城山找我好了。”
“还没去就把自己当作青城山人了,那你还是别去的好。”子午急道,顿时笑出声来。
明红故意笑道:“那你急急忙忙让我们离开终南山,眼下却说这话,要我们怎么办?”
“我的顾虑就在这里,不让你们去,就怕金人突袭,我们要提心吊胆。让你们去,又见不到面,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子午左右为难道。
明红盯着子午的眼睛:“你真想我,真在乎我了?”
“当然,我确信这种感觉。初次见面后,我就确定,眼下更确信无疑了。”子午也掷地有声道。
明红害羞一笑:“好了,眼下兵荒马乱。我们去青城山躲避也不错,你们行走江湖,志在四方,可别为了儿女情长就畏首畏尾,瞻前顾后。韩世忠与梁红玉二人在一起又能怎样,想必也寡淡的要紧。”
子午、明红说说笑笑片刻,才靠近众人。
张明远问子午:“你们二人有什么悄悄话要说?”
子午道:“师父,我劝明红姑娘放宽心,明哲前辈在终南山的墓地,我们会用心守护,让她放心。我劝他带着明浩到青城山躲避金人。”
“想通了么?明浩呢?”费无极看向明红。
种浩半天没说话了,这下才明白众人的良苦用心,就叹道:“对,如若想避其锋芒,成都府是个绝好的地方。”
“怡乐俺虽没见过,可听普安、武连提过许多次,听上去是个好孩子。别欺负他,如若不然,回到终南山,爷爷可恼了,不理你了。”扁头抱过明浩,对他叮嘱道。
明浩委屈巴巴:“难道你们以为明浩是个调皮捣蛋的坏孩子么?这就大大的冤枉我了。”
“明浩,扁头爷爷和你开玩笑,别闷闷不乐。”明红见明浩快要哭出来了,就笑道。
子午舍不得明浩,更舍不得明红,可眼下也是迫不得已,马上仰天长叹:“我终南山本也与世无争,稳妥非常。可终南山下的京兆府偏偏就沦陷了,女真人偏偏就扬威耀武。青城山好歹远离京兆府,隔着崇山峻岭。一时半会,女真人还不可胆大包天,挥师南下,从剑阁杀出!毕竟这成都府实乃天府之国,大唐诗仙太白也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想必吴玠将军会在和尚原、仙人关据守,抵挡金人。再说,女真人也怕腹背受敌。如若高丽、西夏偷袭,他们就难以招架了。”
“人还没走,你就担惊受怕。终南山本也相安无事,想必是我们多虑了。如若金人想上终南山,我们也无法阻挡。只是他们不想刺激关中黎民百姓,激起更多的民愤,故而对京兆府围而不打,围而不攻。”余下见子午这般依依不舍,就笑道。
武连见众人对这件事犹豫不决,马上掷地有声道:“好了,你们不必婆婆妈妈了,我看稳妥之见,还是青城山好。怡乐一个人,明浩也一个人,他们两个小孩子在一起,我们就放心了。”
“如若明红到了青城山,我们就有口福了,听说明红姑娘一手好菜做的不错,是也不是?”普安素闻明红做菜不错,就笑道。
张明远笑道:“不错,如此一来,终南山就少了一个大厨,不过也没什么,成都素有‘美食王国’之称。到那边去,想必做菜的物品会更多更好。常言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成都府可了不得,不但有米,还有瓜果蔬菜。这天府之国可不是吹嘘,的确是名正言顺了。”明红听了会心一笑,众人也深以为然。
“舍不得也要舍得,谁让女真人来了呢?”费无极乐道。
种浩不以为然:“你们放心好了,京兆府总有一日回重回我大宋手中。女真人根本就征服不了关中黎民百姓的心。”
“我看未必,西军大部分是关中人,对朝廷积怨已久。如若金太宗对关中予以恩惠,减少赋税,黎民百姓岂不感恩戴德,感激涕零?”子午反驳道。
余下点了点头:“这正是我所担忧之处,想一想也后怕。毕竟年年岁岁后,天长地久,黎民百姓对大宋朝廷就会冷淡许多,这绝非危言耸听。”
“没什么大不了,后事如何,还要从长计议,慢慢理会。”武连笑道。
普安见明红如此楚楚动人,不觉赞不绝口:“明红姑娘,你最近可好?你哥哥走了,也别太伤心难过,你如若泪光点点,可令人于心不忍了。”
子午听了这话,不觉瞪了一眼普安,心里犯起嘀咕,不知普安这小子,何出此言,又是何用意。普安却笑而不语,原来是想试一试子午对明红的感情如何。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我很好,你们以后行走江湖说不定遇到许多漂亮姑娘,可别腿软,走不动路。”明红见子午与普安二人面面相觑,眼神怪怪的,就笑道。
张明远见他们说说笑笑,更相和睦,心中也是喜乐无比。明哲虽说撒手人寰了,可人死不能复生,还要向前看,想到这里,马上对众人笑道:“眼下我大宋遭受金人的欺凌,看上去难上加难,可这也未必就是大大的灾祸。岂不闻太上老君所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世人皆知,‘花石纲’时,江南黎民百姓苦不堪言,童贯在时,关中西军饱受妻离子散之痛,被迫与西夏开战,搞得民不聊生。眼下好了,虽说川陕五路大军惨败,可金太宗占领关中后,也减少赋税。许多作威作福的员外如今也收敛不少,这对寻常百姓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不错,凡事要熟思再三,毕竟天下人间许多事未必都造祸,就看于何人有好处了。实话说来,烽火扬州路,许多黎民百姓都对高宗皇上颇有微词。这不管不顾就抱头鼠窜,遭殃的还不是黎民百姓。对黎民百姓都这般抛弃,想要挽回恐怕就难上加难了。”费无极也动情道。
种浩也泪光点点:“童贯离开后,西军虽说六神无主,可也感到如释重负。可如释重负后慢慢就发觉,这西军一下子好似被抽筋扒皮一般,瘫倒在地。童贯虽说作威作福,扬威耀武,飞扬跋扈。可西军偏偏就被童贯带领的不错,童贯也真有本事。自从童贯死后,西军一蹶不振。你们也看到了,张俊统领五路大军,与金人遭遇,一触即溃。这其中就不难想象,大将的要紧。童贯偏偏就能带兵打仗,指挥若定。虽说并非常胜将军,可也不会有太大的惨败。这下倒好,张俊带领数倍于金人的五路大军,结果一败涂地,岂不是张俊大大的罪过么?”
子午听了这话,深以为然,寻思开来:“当年也是见过童贯的,这太监很爷们,很生猛,太监还有胡子,天下人间恐怕只有这童贯一人了。看着不像太监的人,偏偏就做了太监,做了太监也就罢了,还偏偏做了带兵打仗的将军。童贯到处闯祸,得罪西夏与大宋西军,得罪江南黎民百姓,得罪契丹人与女真人。可以说,靖康耻其实与童贯密不可分。当然这不过是靖康耻这波涛里的一朵小小的浪花而已。虽说很小,近乎微不足道,却干系重大,无法回避。”
余下也暗思:“说来说去,如何又说到童贯了,童贯这人当年给人的感觉就是飞扬跋扈,太也猖狂。”
“童贯早死了,干嘛再说他,我看靖康耻,绝非一个太监的过错,太上皇与钦宗难辞其咎。他们不用李纲也就罢了,连勤王的张叔夜也不用,偏偏就相信一个大骗子郭京,这岂不是啼笑皆非么?说来说去还是张叔夜没被重用。张叔夜大人与师父、师伯都是故交,他们当年一起出使西夏的故事,世人皆知。张叔夜大人在海州将宋江三十六人以及他们的部下打得落花流水,可见此人的威名素著。张叔夜大人如此文武双全,太上皇与钦宗居然弃之不用。一句话,就怕文武双全之人尾大不掉。”武连更是挠了挠后脑勺,匪夷所思开来。
普安也气急败坏的暗思开来:“大宋眼下这般可怜兮兮,还是赵普的过错。”想到这里,马上就叹道:“童贯死有余辜,我们就不必多说。想必还有一人,我们不可忘却,那便是张叔夜大人。张叔夜大人曾出使西夏,还在海州降伏了宋江,这文武双全之人,在靖康耻时到东京勤王,可惜太上皇与皇上弃之不用,却偏偏用个郭京,焉能不败?一句话,尾大不掉。这话也是赵普的过错!如若不是赵普对太宗当年吹耳边风,焉能如此?”
“不错,是这道理。还记得当年我大宋初年,面对国内未平情状和辽国威胁,宰相赵普在给太宗的折子中说:‘中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张明远点了点头,仰天长叹。
费无极补充道:“其实这‘攘外安内’的主张,也非赵普的先声夺人。春秋时,面对外部戎狄侵扰,内部王室衰微、诸侯相争,春秋五霸之第一霸齐桓公就提出口号‘尊王攘夷’这话的意思很是旗帜鲜明,那便是先‘安内’以‘尊王’,‘尊王’而后才能‘攘外’。西汉时,汉景帝的师父晁错力主削藩‘攘夷必先安内’,引起当时朝廷的激烈争论,大多数人都不同意或认为时机还未到,以窦婴为首的武人认为当时应一致对外,对付匈奴;晁错却顾全大局,力挽狂澜,说服汉景帝最后选择继续和匈奴和亲,而将注意力集中到鼓励农耕、致力本业和守边备塞以及削藩上。结果,汉景帝的削藩除去了内忧,加强了朝廷集权,增强了国力,为武帝对匈奴动武、解决边患打下根基。”
众人听了感觉二人所言所语,皆一番高论,没想到,张明远、费无极与宋徽宗接触许多年,别的琴棋书画倒没什么顿悟,对庙堂却颇有此番见地。令人拜服有佳,倍感高山仰止。
众人感觉倦乏,肚子也咕咕叫了,便催促明红等人准备饭食。月儿跟随明红在伙房忙碌,子午四人也前去帮忙,明浩自然也跟着去玩。坐在斋堂的桌子四下,张明远、费无极、扁头、种浩先品茶叙话。四人谈笑风生,悠然自得。
“看着子午四人与明红如此更相和睦,我就高兴。明哲在天有灵,他可放心了。做哥哥的,我毕竟比明红大。明红与子午四人是同龄人,他们在一起自然有许多话,可自在诉说。”张明远端起茶碗,微微一笑。
费无极若有所思,马上笑道:“他们如今血气方刚,正是花季少男少女,如若春心荡漾,又当如何?”
“不会吧,不过也难说。俺看子午与明红走的有些近了。二人居然有悄悄话。”扁头愣了愣,不以为然。
种浩叹道:“子午四人本是俗家弟子,他们可结婚生子。这年轻人的事,还是他们自己拿主意,我看我们四个老家伙就不必操之过急了。”
“不错,如若子午四人伤害了明红,做哥哥的不得不说话,除此之外,我看就缘分使然好了。”张明远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费无极小心翼翼,看向张明远:“如若子午与明红情窦初开,恐怕尴尬不已。”
“没什么大不了,大徒弟与自己妹妹如若更相和睦,岂不亲上加亲了。”扁头笑道。
种浩仰天长叹:“亲上加亲,不错,我与夫人,便是如此。许多年过去了,如今儿子女儿也渐渐长大成人,我们夫妇二人也实属不易。”
“此番如何不带上山来,不知两个小家伙如何了?”张明远马上追问。
费无极也看向种浩:“上次见了一面后,他们还小,想必眼下就比明浩小几岁,是也不是?”
“俺知道明浩如今五六岁了,种乐和种月应该也有两三岁了。浩兄,你这晚生晚育也算是奇葩了,在我大宋你算是与众不同。”扁头掰着手指头,笑道。
种浩点了点头:“不错,我家的两个小家伙也的确出生的晚了,如若不是靖康耻,搞得民不聊生,关中枕戈待旦,我也不会如此。听说明浩很孤单,想让他留下京兆府陪弟弟妹妹玩,不知意下如何?”
“我们眼下商议让明红、月儿。明浩到成都府青城山躲避金人。”张明远一怔,马上解释道。
费无极提议道:“浩兄,你可想一想,看可不可以让你妻儿也到成都府躲避金人?”
“就怕浩兄舍不得京兆府。”扁头看向种浩,颇为担忧。
种浩点了点头,泪如泉涌:“不错,作为京兆府人,这乡土情结,难舍难分。眼下女真人占据关中,赋税减少,眼看黎民百姓的日子渐渐好转,我看没必要躲避。至于明红他们,就看他们自己的主意了。他们若想到成都府,你们也不必阻拦。只要他们记得京兆府,想回来祭奠明哲,就好了。听说青城山有一个小道童叫做怡乐,一个人孤孤单单,普安、武连在我面前说过好几次了。想必明浩去找怡乐玩也不错。他们两个小哥哥如若想回京兆府与他们的小弟弟、小妹妹玩,也很好。大家团聚在一起,岂不其乐融融?”
“这年年岁岁,一代又一代,人生在世,实在令人感慨万千,不知不觉我们都老了,小家伙都横空出世了,就连子午他们也到了婚嫁年岁,真是岁月不饶人。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明红做的那一盘豆芽菜味道不错,不知他们做好了没有?”扁头听了这话,哈哈大笑,摸着肚皮,咂咂嘴,朝门外看去。
子午在伙房烧火,熏得直咳嗽,如若不是明红,伙房就烟熏火燎了。这男人进伙房,就是笨手笨脚,不如女人细心认真。
余下叫道:“柴米油盐酱醋茶,真是不简单。原来做饭也不容易,搞得我们四个大男人,手忙脚乱。”
“豆芽菜,真是美味。”普安笑着用葫芦给豆芽菜的盆子里注水。
武连笑道:“我大宋有四样美味佳肴,想必会流传于后世。正道是:豆芽菜、爆米花、东坡肉、火腿!明红,你知道的多,何不细细介绍一番,也让我等长长见识,我只是听说其名,却不知其中原委,还望赐教?”
明红微微一笑,娓娓道来:“这有何难,我便说说看,你们且听一听。不过是略知一二,还望不要见笑。豆芽菜,以绿豆、小豆、小麦,于瓷器内,以水浸之,生芽数寸,以红篮彩缕束之,谓之‘种生’。这豆芽菜如若做成菜品,味道自然非比寻常,实乃寻常百姓人家喜欢的东西。要说这爆米花,那还要说是每年的元月节、上元节期间,全国各地都传出嘭嘭的爆炸声,你们可千万别误会,那不是带兵打仗,也不是放爆竹,而是在‘炒糯谷’,也称之为崩爆米花。世人也将爆米花称为‘孛娄’?何谓‘孛娄’,这便是崩爆米花时发出的巨大声响。东京开封府,把打雷的声音称作‘孛辘’,而崩爆米花时发出的声音恰似‘孛辘’,于是黎民百姓干脆将爆米花称为‘孛娄’。‘孛娄虽是寻常吃物,但名声很大。”
子午四人听了,点了点头,乐此不彼。
明红接着道:“苏学士的‘东坡肉’,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苏东坡对吃很有造诣,他给后世留下许多美食:东坡鱼、东坡肘子、东坡豆腐、东坡饼、东坡羹、东坡芽脍、东坡豆花、东坡酥、东坡玉糁。当然,最有名气的还是东坡肉。苏东坡贬官黄州后,发现当地猪肉很便宜,于是自己下厨,经仔细推敲,便做出了这名扬天下的‘东坡肉’。还有火腿,火腿起源于李唐之前,大唐唐陈藏器在《本草拾遗》中就有说过:‘火脮(同腿),产金华者佳。’。‘火腿’二字的是我大宋神宗年间的提法。据说苏东坡在他写的《格物粗谈-饮食》一文里明确记载了火腿的做法,正所谓:‘火腿用猪胰二个同煮,油尽去。藏火腿于谷内,数十年不油,一云谷糠。”宗泽老将军曾把家乡‘腌腿’献给朝廷,康王赵构见其肉色鲜红似火,故而赞不绝口,赐名‘火腿’,故又称‘贡腿’。你们不是与宗泽老将军见过么,难道不知道?”
月儿听了,不觉对姐姐明红佩服的五体投地,马上笑道:“姐姐,这女孩子读书本届不多,看看你,都赶上李清照了。这李清照会作词,你会做菜。虽说厨艺与舞文弄墨大有不同,可厨艺也不可小觑。天下人间,再富有的员外,再了不起的帝王将相,都少不了一顿饭,是也不是?这做菜也是一门学问,别看只是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这入口也是入心,如若可口,就令人喜乐无比,神清气爽。如若饭菜寡淡,索然无味,想必就少了许多情趣。人生在世,衣食住行,除了穿衣,排在次位的,不就是食么?”
“月儿姐姐说的好,月儿姐姐说的对,我就是吃着姐姐做的菜,长大成人的。姐姐做菜很好吃,以后离不开姐姐了,姐姐要一直陪着明浩。”明浩拍了拍手,点了点头,马上靠近明红,紧紧拉着明红的手,嘻嘻一笑,乐个不住。
子午尝了一下明红做的点心,马上赞不绝口:“这点心比月团好吃,在江南我们吃过梁红玉做的江南糕点,感觉江南糕点太甜,而关中点心,味道却恰到好处。”
“不错,皮薄,酥脆,味道好极了。”余下也拿了一块放在嘴里,细嚼慢咽,片刻笑道。
普安看着明红做的豆芽菜,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就叹道:“东京夜市的豆芽菜也不过如此,想必明红的豆芽菜比那个好许多。可惜东京在靖康耻后,夜市也一蹶不振,如今离开东京,不知何时才能重返东京。不过也不必重返了,明红姑娘的豆芽菜,也算带我们回味无穷了。”
“这火腿做的真好看。”武连盯着明红做的火腿,笑出声来。
明红笑道:“今日我做了鱼和羊肉,算是临行前在终南山做的几道菜,希望你们喜欢。”
“我不喜欢吃鱼,我害怕。”月儿笑出声来。
明浩撇撇嘴:“我最喜欢吃鱼,味道很鲜美。”
“我还记得师父说过,当年他们在京兆府吃过黄瓜,说是美味佳肴。我起先以为神秘兮兮,是什么好东西,结果一听是黄瓜,就笑的前仰后合。这在京兆府太也寻常无奇了,老百姓都种黄瓜。”子午乐道。
余下也想起来了:“不错,黄瓜也寻常的不得了,只是眼下时节的黄瓜想必都不中吃了。”
“何出此言?”普安纳闷道。
武连看向明红:“问明红姑娘,为何他没拍黄瓜。”
“眼下黄瓜老了,自然不大好吃了。”明红笑道。
月儿叫道:“你们四个大男人就端菜好了,终南山弟子不和我们一起吃,我们算是小灶做饭,他们的大锅灶我也帮着做好了,炊饼我都做了一大锅。”
“炊饼好吃吗?”明浩吐了吐舌头。
子午端着菜走了出去:“明浩,快走,开饭了。”
“这羊肉汤要小心翼翼,你们慢一点,等等我。”余下紧随其后。
普安笑道:“豆芽菜好吃,我怕不够吃。”
“鱼好吃,可惜有刺。有刺也不碍事,味道鲜美就好。”武连端着一条鱼,跟了出去。
明红用大盘,盛了米饭,端了出去:“今日的米饭,很是松软,香甜可口,米粒细长,这稻谷可是占城来的种子。我可是听山下的百姓说,送上山的占城稻早已在江淮种植,许多人家都喜欢吃,京兆府也有这样的米店。”
“我可听米店人家说,这占城稻,穗长无芒,米差小,米粒细长!”月儿介绍道。
“走了,美味佳肴来了。”明浩跑了出来。
张明远见明浩跑进来,就知道明红的菜做好了,顿时站起身来,笑道:“听说今日要吃占城稻,据说这泉州在真宗年间就传入了占城稻。占城稻是占城国的稻谷,占城是佛国,我们今日吃佛国来的稻谷。”
明红给众人盛好饭,大家就坐。张明远吩咐弟子献上终南山自酿米酒,算是以礼相待。毕竟种浩上山来了,众人难得欢聚一堂。尤其眼下女真人占据关中,人心惶惶之际。
张明远对明红叮嘱道:“到了青城山,别忘了终南山,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明浩。哥哥有空再去看你们。”
“明远哥哥,你放心好了,我会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太忧心忡忡,这对身体不好。你一个出家人,本就清心寡欲,如若再心疲力竭,恐怕会有妨碍。”明红点点头,神情肃穆起来。
张明远如何不知,可偏偏就管不住自己,总是忧国忧民,胡思乱想,见妹妹明红这般关心备至,不由感到心中暖意融融,顿时眉开眼笑道:“有个妹妹真好,我都快知天命的年纪了,真是需要妹妹的时候,眼下有妹妹,很是欣慰。”
“如若明哲哥哥也在,该多好,我就有两个哥哥了。”明红微微一笑,眼里带泪。
费无极见状,马上插嘴:“好了,你们就不必哥哥妹妹肉麻兮兮了。”
“无极道长,我可以叫你哥哥么?”明红笑道。
费无极马上乐道:“当然可以,我与明远是兄弟,你是他妹妹,自然也是我妹妹。”
“听说,无极哥哥当年喜欢过契丹人,叫做萧燕?”明红听说过费无极曾经喜欢过一个叫做萧燕的契丹姑娘,就问道。
费无极神情恍惚,仿佛回到草原上的那一年那一日:“不错,可惜那时候年轻,不懂事。”
“这可不对,年轻时的情感最可贵,最纯真,最值得珍惜。正因为不懂事,才觉弥足珍贵。初恋这件事,不懂事才好;如若懂事了,想必再想儿女情长就顾虑重重了。被许多事羁绊的心烦意乱,哪会有当初的懵懵懂懂。”明红不以为然。
费无极听了这话,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不错,当年的费无极古灵精怪,当初的萧燕顽皮可爱,当初的幽州城草原上的那个夜晚十分美好。
明红见费无极一言不发,想必有许多心事,就低下头,默然不语。
费无极喃喃道:“萧燕最后一次与我见面是在中原少林寺,她很是伤心难过。这国破家亡,放谁身上都一样。”
“不错,萧燕与耶律南仙一样,都对国破家亡伤心难过。”明红顿时想起耶律南仙,马上仰天长叹。
费无极气道:“耶律南仙绝食而死,她这又是何必呢?”
“可见这女子非比寻常,当初离开大辽到西夏,就没打算给大辽丢脸。后来见大辽大势已去,自然肝肠寸断,心灰意冷就难以接受。常言道,哀莫大于心死。耶律南仙是死不瞑目了。萧燕还不错,至少他不会轻身,可见她还珍爱生命。”明红泪光点点。
扁头见张明远、费无极与明红说了许多,心知肚明,这难舍难分四个字算是眼下的真情表露。只是吃菜,并不搭话。
张明远见扁头一言不发,就笑道:“师哥,你如何不说话,素日喋喋不休,眼下如何就哑巴了?”
“俺心里不好受啊,阿长这回就开心了,明红去了,他就胃口好。明浩去了,再加上怡乐,欢乐就多了。俺可咋办,真是难以想象。”扁头这才笑道。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感同身受。
“我们此番在终南山欢聚一堂,不知何时再相聚,来举杯痛饮。”费无极见状,马上招呼众人吃菜,以此打破凝重的气氛。
明浩见扁头闷闷不乐,就笑道:“胖爷爷,你怎么了?”
“明浩,别胡说。”月儿捂住明浩的嘴巴。
子午见众人闷闷不乐,也笑道:“我们就不必说一些伤心难过之事了。如今女真人没进一步南下的举动,可见他们也是强弩之末。想必高宗会让手下武将出师北伐,必定会收复失地,还我大好河山。”
“不错,还我河山,指日可待。韩世忠、吴玠、岳飞,这三位将军自当不辱使命。”余下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武连见种浩闷闷不乐,马上笑道:“吴玠一个人恐怕不行,还要种浩将军与他齐心协力,想必不久,关中会回到我大宋手里。”
种浩只是微微一笑,顿时沉默寡言,环顾四周,神情肃穆,想起种家军的过去,不由痛心疾首。西军自此一蹶不振,关中也沦陷金人之手,种家军愧对列祖列宗。可又能如何?毕竟朝廷眼下早已南渡,关中远离江南,如之奈何?
“种家军虽说眼下一蹶不振,可有朝一日,必当重振雄风。吴玠将军还在关中,不是也在苦苦支撑么?”普安也笑道。
张明远不由想起种师道、种师中,心如刀绞,如若二位前辈看到眼下的山河凋敝,想必也会痛心疾首。幽云十六州没收复已是痛心疾首,如今却被女真人侵占如此多的国土,岂不令人痛心疾首。如今女真人步步紧逼,整个北方都丧失殆尽,太祖武德皇帝如若在天有知,也会嘘唏不已。后世的大宋如何变成这副模样?
费无极也心知肚明,幽云十六州恐怕永远都收复不回来了,眼下北方又落入敌手。兀术搜山检海追击高宗,虽说这黄天荡一败涂地,可好歹兀术大难不死,逃之夭夭。兀术不甘寂寞,马上转战关中,打败我大宋川陕五路大军,女真人的气焰嚣张,大宋居然无人能敌,岂不可笑?纵然韩世忠、岳飞再厉害,这要不要打,要不要和,还不是高宗一句话的事。如若高宗胆小怕事,非当年的康王模样,又当如何?想到这里,后怕之际,不觉心有余悸,不敢想象。
子午见众人神情肃穆,不苟言笑,马上乐道:“我听说,完颜娄室死于非命了,实在可喜可贺。”
“完颜娄室号称大金国的常胜将军,如若这厮还活着,就麻烦了。”余下也笑道。
普安道:“这厮天理不容,应该是遭到天谴,故而死于非命。”
“完颜娄室也不是死于非命,听说是病入膏肓,一命呜呼。金太宗哭的伤心欲绝,真是可笑。”武连乐道。
张明远叹道:“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一个完颜娄室死了,还有许多完颜娄室。不知何时才能赶走女真人,我看我是看不到了。”
“我也看不到了。”费无极也笑道。
张明远喃喃道:“明浩、怡乐、种乐、种月会看到。”
“这可不一定,这可说不好。如若有那样一个人打的金人抱头鼠窜,我看还我河山也是大有希望。”费无极笑道。
明红笑道:“我看韩世忠、岳飞、吴玠、种浩,四位将军都大有可能。”
“我可算不上,听说眼下高宗皇上最器重的是韩世忠与岳飞,张俊、刘光世也不错!”种浩摇摇头,破涕一笑。
子午早就听韩世忠说过,刘光世和张俊在朝廷的党羽很多,故而气道:“吴玠将军如此能征惯战,自然比刘光世和张俊厉害。张俊在富平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一败涂地么?如此人物如何堪当朝廷表率。我看除了韩世忠、岳飞,其他人有待商榷。”
“要我说,公道自在人心。这英雄人物不是皇帝说了算,朝廷说了算,虽说史书皆官府所修,但不可迷信。”余下点了点头。
普安叹道:“话虽如此,可又当如何?毕竟后人信官史,不信野史,你说有什么法子?我们今日说韩世忠、岳飞、吴玠、种浩是大宋四大虎将,可后人无从知道,我们说了没用。”
“没事,我们眼下不好说,那就不必说。这后人自有公论。就拿三皇五帝到于今,许多人物自然就有公论了。秦始皇是首屈一指的皇帝;曹孟德虽说没有黄袍加身,可却比皇帝厉害百倍;司马光与司马迁一样皆是一代史家;武则天是首屈一指的女皇帝。”武连灵机一动,哈哈大笑。
“武则天与秦始皇都是首屈一指,那么他们两个人如若见了面,说些什么好呢?”明浩挠了挠后脑勺。
众人哈哈大笑,厅堂外,终南山郁郁葱葱,恍然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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