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滔滔,奔流不息,天色隐晦,残云暗淡,又是一年春寒料峭。但见,远处波光粼粼,鸟雀渐飞渐远。唯独不见黄河渔民,原来都已望风而逃,远走他乡。
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完颜宗弼(兀术)亲率三路大军,安营扎寨在黄河北岸,军旗烈烈,气势汹汹,旌旗蔽空。金营中,金将磨刀霍霍,金兵议论纷纷。马嘶长鸣,盛气凌人。
一高个士兵叹道:“上次,好生了得,差点要了身家性命,那东京护城河差点成了葬身之地!”另一矮个士兵也道:“可不是,我等奉宗望将军之命,划着小船顺河而下,快到城门之处,忽然天降长钩,顷刻又下巨石。唉!可怜了兄弟们死伤无数,惨不忍睹。想一想都后怕之极!”一肥胖将领过来问道:“你们嘀嘀咕咕,说些什么?”一小眼睛士兵说道:“将军,我们在说上次东京大战之事!李纲好生了得。”一大鼻子将领笑道:“原来如此,李纲已被宋朝皇帝贬往南方去了,还怕什么,好生操练,南下东京,到那城中皇宫内,美女如云、奇珍异宝,就尽管享用。”一长耳朵士兵笑道:“听说中原女子花容月貌,如若拿下东京,抢得半八女子,作个几房妻室。未尝不可!你们有所不知,我家乡乌古桓端老爷有片大草场,牛羊成群,万头以上。娶得阏氏七八个那是如何的威风了,风流快活不在话下。”另一大耳朵士兵不服道:“嗨!你说的这算不得什么。我家乡唐古乌也老爷,那才叫厉害呢!打败乌春部落,把他的阏氏尽皆捉来做了奴仆。”一大胡子士兵忙问道:“那!那一共几个阏氏呀?”一小胡子中将过来叹道:“什么阏氏?速速休整,拿下东京,还怕找不到阏氏!”士兵个个大笑不已。
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兀术引诸位金军将领来到黄河岸边,一个个昂首挺胸,凶神恶煞。只见,黄河波涛滚滚,片刻声浪大作,好不壮观。完颜宗翰笑道:“黄河,我们又来了!”完颜宗望指着对岸道:“看!宋军在操练。”随着完颜宗翰远望而去,只听的是,宋军喊声震天。
兀术叹道:“想不到李纲走后,宋军还有将领主持大局,李纲走了兵法必留!我们且莫冒然行事,定当从长计议。李纲实乃宋朝将领之奇才!可惜,可惜。”一中将不解的问道:“四太子,可惜什么?”兀术笑道:“可惜李纲生不逢时,不遇明主,难以施展才华!宋朝皇帝把个满腹经纶,尽皆才华之人白白埋没,贬到地方。宋钦宗!与其父宋徽宗实乃一丘之貉,如出一辙。亡国之徒,昏庸之人,无道之君。此些帽子扣在他们头上并不冤枉。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当然李纲此些宋朝忠臣良将,自然心知肚明,然则他们也是无可奈何,因此宋钦宗要把东京白白送与我大金,如此好礼我等自当笑纳!”将领尽皆忍俊不禁起来。
完颜宗翰又道:“不过,我们且要渡河而去,否则就如同在草原上套马一般,马虽跑得不快,可是如若不加把劲赶过去,那马不是也得跑远了不是!中原人有句老话说的好,叫做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但是难免会为他人所偷食。”完颜宗望笑道:“怕得什么,西夏乾顺还能是黄雀,我们是要捕食,但可不愿做那螳螂。”一将领上前对完颜宗翰说道:“大将军,夜间我们可以,趁其不备,一鼓作气。”剩下言语便对他耳语去了。完颜宗翰喜道:“好,实乃妙计。”将领又笑道:“如此一来,拿下东京就为时不远了!”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兀术与余众便哈哈大笑起来。
顷刻,完颜宗翰带着几人驾着小船向黄河当中驶去,并传话给宋朝哨卫,说要与宋朝将领喊话。此时宋朝大将梁方平统帅十二万步兵和一万骑兵于黄河南岸安营扎寨。大宋军营也是军旗烈烈,威风凛凛。宋军这边,将士得到哨卫的通报后就匆忙进大营中上报去了。
梁方平正在察看地图,一手还拎着酒壶,时不时呡上一口。一将领言道:“将军,事到如今,如之奈何?”梁方平摆了摆手,哈哈大笑道:“诸位将军且莫如此,李纲虽不能与我等并肩作战,可将军的精神胆略,气魄韬略浑然犹在。怕得什么,不用怕。再者,我大宋没了李纲虽很遗憾,但又有何妨?本大将军统领之下,照样灭得金人。是吧?”正在此时,将士慌慌张张进报便道:“不好啦,不好啦!大将军,大将军!金人,金人!”众将尽皆大惊失色。
梁方平见状问道:“为何如此?火急火燎成何体统!”将士忙道:“将军,金将要与将军在黄河当中乘船喊话,不知有何企图!还望将军定夺。”梁方平挠了挠后脑勺,大惊失色,便引众出营而来。
梁方平来到岸边一看,金人果然乘船在河当中飘动,他便乘船意欲前往,众将苦劝不住,只好作罢留守大营防止金人偷袭。梁方平捋了捋胡须,昂首挺胸,并不畏惧,乘船而来,与金人隔着五米开外对峙开来。不过河水湍急,如此怕是不能久留。两边商议,就到了一个河中滩头,上面有片空地,双方各带甲兵十名,相会于此,为了防止事端,双方大队人马也在对岸对峙开来。完颜宗翰和梁方平引众上了滩头,四下残雪消融,冷气逼人,两班人等对面而立,相距五米左右。
梁方平道:“不知前来金将,何许人也?”完颜宗翰一看,寻思此人是谁?便问道:“你又是谁?快快报上姓名?”梁方平大声笑道:“本大将军,乃是大宋梁方平是也。”完颜宗翰昂首挺胸忙应声道:“噢,梁大将军!没曾料想,宋军守将是你?”梁方平疑惑的问将领道:“此人是谁?”将领便道:“他便是上次围攻东京的金军东路先锋完颜宗望之兄完颜宗翰。”梁方平拱手道:“原来是完颜宗翰大将军!幸会,幸会!”“彼此,彼此!不敢当,不敢当!”完颜宗翰亦道。
完颜宗翰威风凛凛又道:“为何不见李纲将军?”梁方平寻思:“大胆金贼,竟敢藐视本大将军。横!”想到这里,气急败坏,不过马上假装嘲讽道:“李纲!你们也配见他!他可是我大宋的大元帅!好了,既然你们想见他,我可转达一番,告辞!”言毕便引众不慌不忙的退去,也不管金人脸色如何。原来提及李纲,梁方平便嫉妒而恼恨起来。完颜宗翰见状大笑不已,金将尽皆忍俊不禁便回金营去了。宋军将领也欲哭无泪,欲笑无味,简直哭笑不得。
到了夜间,金兵按照完颜宗翰等人计谋尽皆列于黄河岸边,击鼓雷雷,声声作响,好生了得。此时,宋军大营之中,将领业已睡下,梁方平还在闷想,他寻思白天之事,心想李纲有什么了不起,我梁方平可以超越他,他躺在营帐中,翘着个二郎腿,双手合实,十指交错,脑袋枕在上面。眼睛一闭一睁,一睁一闭,仰望帐篷之顶。忽然一拨鼓声隆隆作响,惊得不小。
梁方平惊恐之下,滚落下来,“哎哟,哎哟,哎哟!”了三声,随即呼道:“何人击鼓?何人击鼓!”没等他说完,将领跑进来呼道:“将军,不好啦!士兵都跑光了。你自己去看吧。”没有说完无奈而去。
原来宋军士兵听的是如此鼓声从对岸传来,以为金兵要渡河进攻,纷纷攘攘,吵吵闹闹,丢弃营寨逃命而去。此些士兵已非李纲旧部,又来自江南,不战久矣,也不适应北方的春寒料峭,一个个冻得不能忍受,便落荒而逃。
梁方平出帐一看,顿时大惊失色,瘫倒在地,十三万宋军逃得一干二净,只有空空的营帐和孤零零的大旗在飘动,四下火光点点之间,可见一片狼藉,衣物、草料、竹竿洒了一大片。梁方平无可奈何,寻思,就算是活着回去,也难免一死。将领感慨万千,个个捶胸顿足。梁方平见状魂不附体便回到寨中,抽出佩剑,抹脖自尽。只有几个将领战战兢兢,赶到河边,烧毁浮桥,烧毁几条大船,趁着夜色,跨马遗恨而逃,尘土飞扬间,渐行渐远。
次日,张叔夜在南熏门外玉津园摆兵布阵,向宋钦宗拜舞。只见南熏门城楼,军旗烈烈,宋钦宗昂首挺胸,威风凛凛。文臣武将紧随其后。张叔夜带兵出玉津园,来到南熏门外,列队整齐,以示大宋将士威猛。宋钦宗走向城楼,坐着马车,目睹张叔夜大军威武雄姿。但见,三军披挂,虎胆龙威,军容严整,气宇轩昂。与李纲治军大相径庭,反而有过之而无不及。宋钦宗登上城楼,张邦昌、秦桧、王时雍、徐秉哲、白时中,赶忙山呼万岁,与宋钦宗一同观看张叔夜军旅通过南熏门城楼前。张叔夜身披铠甲,一声令下。擂鼓阵阵,将士一一列队通过南熏门。
“大宋将士们,此次危急存亡之秋也!金人背信弃义,虎视眈眈,亡我贼心不死。拜托诸位,你们自即日起,就作为皇宫大殿的拱卫之师,张叔夜作为东京四壁防御使,宫城护卫大元帅!与金贼血战到底!如若退去金贼,朕会论功行赏,决不食言!”片刻,宋钦宗掷地有声。
“将士们,作为大宋子民,理当报效朝廷,为国为民。金贼亡我贼心不死,我等岂可贪生怕死。本帅命令,即日起,全体将士要肝胆相照,荣辱与共,拱卫东京,保卫太上皇与皇上。你们有没有信心?”张叔夜仰天长叹,推心置腹。
“有!有!有!”将士们山呼开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张叔夜引众山呼。将士们也紧随其后,心潮澎湃。声声作响,传向远方,但见鸟雀渐行渐远。
次日,东京朝堂,宋钦宗惶恐不安,惊慌失措,唯唯诺诺,坐在龙椅,火急火燎。“陛下,万万没想到,黄河岸边,十三万大宋守军。一夜逃跑殆尽,世所罕见,如之奈何?”张叔夜气喘吁吁之际,诚惶诚恐启奏。
秦桧也义愤填膺道:“没曾料想,如此贪生怕死。实在匪夷所思!”“陛下,事到如今,要枕戈待旦,与女真人决一死战。”开封府李若水仰天长叹。“皇上,如今大势已去,皇上还是赶快逃离东京,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白时中魂不附体,马上启奏。张邦昌战战兢兢,马上叹道:“皇上,当务之急,还是与金人议和,这割地、赔款、称臣、纳贡、岁币,金人要什么,就给什么。如若等到兵临城下,为时晚矣。”“事到如今,也怪李纲。如若不是李纲上次惹恼了女真人,焉能如此?”王时雍也魂不附体道。徐秉哲也随声附和:“不错,皇上贬黜李纲,的确是英明神武之举。”“李纲都走了,还提他做什么,如若不是李纲,恐怕女真人早已进城了,你们闭嘴!王时雍、徐秉哲,你们两个酒囊饭袋,祸国殃民。如若再敢胡言乱语,朕要你们陪童贯去!”宋钦宗吓得瞠目结舌,点了点嘴唇。王时雍、徐秉哲马上魂不附体,赶忙跪地认罪。
秦桧对这二人冷嘲热讽,掷地有声起来:“二位大人好似女真人的‘外公’一般,如何就没一点骨头,难道你们都是肉做的?”“贪生怕死,做什么大宋臣子!”李若水冷笑。“陛下,微臣糊涂,微臣罪该万死。”王时雍自责开来。张叔夜仰天长叹:“事到如今,就不必争论不休了,陛下,当务之急是如何抵御金军。”“抵御什么?如今要以议和为上策,如若不然,东京城就保不住了。”张邦昌担惊受怕道。秦桧苦劝道:“陛下,议和与备战要结合。”“大不了决一死战。”张叔夜斩钉截铁道。
宋钦宗泪光点点看向张叔夜:“爱卿要拱卫东京,不得有误。”“微臣万死不辞。”张叔夜拱手拜道。宋钦宗看向秦桧:“议和也是下下策,爱卿以为如何?”
“看来女真人不满足我大宋的议和,他们如若想亡我贼心不死,又当如何?”秦桧推心置腹。“陛下,秦大人所言极是。”李若水叹道。张邦昌摆了摆手:“不会,女真人此番也是装腔作势,我大宋各地勤王之师一到,他们安敢如此?”“目下勤王之师何在?”张叔夜质问张邦昌。白时中仰天长叹:“陛下,还是逃离东京,避其锋芒为好。”“白时中,你闭嘴。上次就是你胡言乱语,这番又要蛊惑人心。”张邦昌斥责道。宋钦宗也看向白时中:“白爱卿,你就别提逃离东京了。如今形势危急,如若半路被女真人追上,朕可如何是好?太上皇也在,后宫这样许多,你认为逃得脱么?李纲上次说过,不可逃离。真是后悔莫及,李纲如若在,就万事大吉了。”张叔夜一听这话,闷闷不乐,原来皇上还是念念不忘李纲,可惜李纲被贬黜了,目下再念念不忘,又有什么用。想到这里,一阵酸楚。
秦桧看向张叔夜,问道:“张大人,何必如此,莫非有什么伤心难过?”“没有,只是感到金人狼子野心,为黎民百姓感到伤心难过。他们可受苦受难了。”张叔夜摇了摇头。宋钦宗瞪了一眼白时中:“如若再说逃离东京,格杀勿论。”“逃离东京,这等下下策也有脸脱口而出。”张邦昌看向白时中。王时雍也看向白时中:“逃离东京,就是胆小怕事,陛下如此英明神武,如何可以逃离。”“张叔夜大人,你有何破敌之策,但说无妨?”宋钦宗环顾四周看向张叔夜。张叔夜介绍道:“陛下,微臣以为,可来个缓兵之计。议和就议和,可许诺女真人许多许多,不过要暗地里,调兵遣将,引诱女真人抵达东京城下。我各路勤王大军与东京城内军民,里应外合,两面夹击,势必剿灭女真人。微臣以为,东京汴河漕运实为重中之重,如若被金军切断漕运,恐怕东京城不攻自破。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故而微臣以为,必须严防死守,保卫汴河!”
“难道五丈河、蔡河、惠民河就不重要了?张叔夜大人常年在外,对东京自然生疏。东京城目下的粮草足备,就不必抽出兵力管什么汴河了。不但分散兵力,而且耽误功夫,岂不可笑?”孙傅不以为然道。宋钦宗对此不大明白,心烦意乱,就摆了摆手:“你们下朝再做商议。”“议和实为上策。还望陛下熟思?”张邦昌掷地有声。张叔夜叹道:“且战且谈,议和才有利于我大宋。”“女真人可不是傻瓜。如若议和就不可抵抗。如若抵抗,就不可议和。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难道张叔夜大人不懂么?”孙傅笑道。“张叔夜大人所言极是,还望陛下熟思。”李若水不以为然。“爱卿所言极是,不过,此时此刻,就让朕安静一些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宋钦宗仰天长叹,不由泪流满面。众人山呼万岁,片刻慢慢离去。
孙傅下朝坐着轿子,路过朱雀门,只听有人吵吵闹闹,大呼小叫,马上派管家前去打探。
“郭京是‘太上老君’下凡,你们快去五花观。迟了就看不见神仙,神仙下凡了。他可以赐终南山上善池仙水解瘟疫之气。”一人说的郑重其事。一人也是有板有眼的忙道:“五花观,太上老君下凡,可以大破金兵。大家放心,不必害怕。”一人叹道:“太上老君可不是每日都来,今日我们就碰上了。”又一人说道:“五花观里面太上老君郭京法师前来,金人就不敢来了。”如此若有其事了一番,人们尽皆议论纷纷。
一个病怏怏的小孩目瞪口呆的看着泪光点点的妇女忙道:“娘,真的么?”“娘,不知,不知。”妇女摇摇头。“走,去五花观看看。”两个书生离开了。
“五花观出神仙了。”一个道士顿时大惊失色。“骗子,胡说八道。”一个瘦弱的小媳妇摇头离去。“神仙,在哪里。让一让,我看看。”三个饱经沧桑的老太太匆匆而来。“真的假的,听两人说的有板有眼。”一个瘸腿老头忙道。一个脏兮兮的老太太叹道:“五花观是个神仙待的地方,怕错不了。”三个枯瘦如柴的老道叹道:“让一让,神仙下来了,走了没有?”一个卖花的小媳妇一脸忧色提着筐子过来了,忙道:“太上老君在哪里?”四五个面黄肌瘦的道童叹道:“快,去五花观上香吧!”
孙傅手下管家见状也是半信半疑,看见人们这般模样,又听见人们议论纷纷就寻思,郭京,我与他从小长大成人,他这人,我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之前不是皇上跟前做过大法师么,只是蔡京等人灰飞烟灭后,皇上就抛之脑后了,这厮居然又兴风作浪,招摇撞骗,真是贼心不死。不过如今老爷为了女真人的事也是绞尽脑汁,意欲邀功请赏,升官发财。如若有退敌之策,老爷一高兴,我也会跟着鸡犬升天,虽说做不得一官半职,有些金银珠宝也值了。郭京素来招摇撞骗,他既然骗过一会皇上,想必此番照样可以得心应手,想到这里,心中大喜过望,乐个不住,片刻,匆忙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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