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个屁,都怪你,何必与他吵吵闹闹,遇到这样的女人,不理她就好了。好男不跟女斗,明白么?”子午又朝余下发火。
“怪我,怪我。”余下更是委屈巴巴,一肚子火,却强忍住了,因为他发现那个小姑娘哭哭啼啼,老远依然伤心难过。
离开成都府。二人往青城山上而去,一路上竹林茂密,青山绿水,幽美无比,实乃神仙境界。二人心旷神怡,方才成都府的不快一瞬间化为乌有,实在颇为神奇。许多香客络绎不绝也往青城山而去,说说笑笑,热热闹闹,与终南山香客不同之处是,此处香客之中有许多官员、员外和富商大贾,而终南山多读书人和老太太与农夫。
“你们来了?想我们了?”普安看到子午笑出声来。“好兄弟,果然来了?我昨晚还做梦,见到你了。”武连看到余下,乐出花来。“死胖子呢?”阿长东张西望,找寻什么。“师伯,我师父没来,扁头师伯自然也没来。”子午、余下摇摇头。“你们师父没来?不是比武么?难道让你们二人前来,让师叔评判,你们师父就如此信任师叔?”费无极也问。“当然,当然。师父说,他知道师叔是最公平的。扁头师伯目下主持终南山大小事务,我家师父闭关修炼了。”“二位师哥好!”子午、余下看着青城山风光无限,东张西望之际,有人过来了。“我叫怡乐!怡乐就是我。”原来是个小道童,活泼可爱,乖巧懂事,开朗淘气。“我是谁,知道吗?我是子午哥哥!”子午蹲下来亲了亲怡乐的额头。怡乐微微一笑。
“我是余下哥哥!”余下抱起怡乐,用鼻子靠近怡乐的鼻子,轻轻点一点。怡乐眯眼一笑,露出两颗白白的牙齿,像小兔子一样可爱。四人逗怡乐玩了片刻,怡乐就蹦蹦跳跳自己玩去了。
“今日,你们一路辛苦,晚上早些歇息,明日比武如何?且先用茶,片刻到斋堂用饭。”费无极环顾四周,引众走进厅堂用茶。
“你们师父教你们什么武功了?”费无极问道。余下多嘴道:“剑术!”“方今天下,风云际会之际,许多武林高手都用刀枪棍棒,流星锤,你们如何是剑术?掌法莫非没有练习?”阿长纳闷。“师父还没教这个。”子午道。普安道:“师父说,习武之人必须从基本功开始。”“为何要练剑?”武连纳闷。“练剑不仅仅是一件兵器,这可以令人神清气爽,有精气神。有了精气神,以后什么掌法、道法、棍法、拳法,武学奇术,都会融会贯通。”费无极语重心长。“你们几个没有什么武学根基。如若一开始就把掌法教给你们,便是害了你们。虽说有兵器与无兵器没什么区别,这对武林高手来说当然如此。你们几个却不同。这精气神有了,注意力集中了,掌法自然更上一层楼。”阿长补充道。
普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拿着一把剑,的确精气神就十足了。”“怪不得师父给我们讲精气神很重要。”子午神情肃穆。“这精气神从何而来?”余下乐道。“不对,从大江而来。小河太小,气度不够。”武连笑道。
阿长认真道:“精气神从你嘴里来,从你眼睛里来,从你耳朵里来,从你鼻子里来,从你的手脚而来。从一个人的全身上下而来!”“所言极是,精气神就在于悟性!庄子早说了,天子之剑,心怀天下;诸侯之剑,治理四方;百姓之剑,不过打打杀杀。”费无极点点头,叹为观止,随即头头是道开来:“你们以后习武,要用太上老君的智慧,孔子的德操,庄子的境界,孟子的精神,韩非子的法度,孙子的谋略。自然更上一层楼!”
“此话怎讲,还望师父赐教?”普安追问。“太上老君的智慧是道法自然;孔子的德操是仁义礼智信;庄子的境界是物我两忘,天人合一;孟子的精神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韩非子的法度是欲速则不达;孙子的谋略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费无极语重心长。“师父、师伯,所言极是。”子午喜乐无比。普安喜笑颜开:“弟子明白了。”“实在受益匪浅!”武连恍然大悟。余下深以为然:“真是豁然开朗,不可思议。”夜色朦胧,青城山月挂树梢,竹叶飘摇,幽美静谧。
次日,青城山阳光明媚,竹林幽幽,一个山坡下,有个亭子矗立,众人抵达,开始比武。
“开始比武,普安对战子午,武连对战余下。三局两胜,愿赌服输。你们自己约定赌什么好了。比武过后,你们到成都府逛一逛,好不容易来一回青城山,如若不去成都府走一遭,就可惜了。”费无极掷地有声,见许多鸟雀叽叽喳喳,顿时心旷神怡不过好生心烦意乱,大喝一声,鸟雀渐行渐远。
“成都府人多眼杂,你们不可惹是生非,记下了?”阿长笑道。“弟子知道了,弟子记下了。”子午、普安、余下、武连齐声答道。
子午手握宝剑,飞身而起,普安微微一笑,也拿出宝剑。二人于竹林之间比试开来,普安后退而去,子午俯冲而下。普安意欲用回马枪的招数,反戈一击。可子午想到张明远所说《庄子论剑》故事,自然心知肚明,突然挥剑向一边闪躲。普安这回头一击果然扑空,心中一怔,大惊失色。二人又斗两个回合,不分胜负。
竹林幽幽,青翠逼人。绿草与苔藓也夹杂在石头间,随着潺潺流水,越发生机盎然。山泉叮咚,悦耳动听。清风徐来,沁人心脾。神清气爽,不在话下。
“子午这剑术,果然独道。如何会躲过回头剑?”费无极捋了捋胡须,惊道。身后竹林的片片叶子随风摇曳。
“我这回头剑,一般人都会甘拜下风。”普安也瞠目结舌,一瞬间用剑一指,几片竹叶落下,落在剑稍,拿起一片竹叶,含在嘴里,发出黄鹂声音,令人惊讶开来。
“这便是名师高徒!”子午微微一笑,掷地有声,把剑一挥,一棵竹子摇了摇,抖落许多竹叶,子午用手指头极速夹住一片,放在嘴角,居然吹起声音,也好似黄鹂鸣叫,令人暗暗传奇,只听啾啾作响,传向远方。众人破涕一笑。
费无极捋了捋胡须,来到子午与普安跟前,微微一笑,马上仰天长叹:
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余下和武连对战,二人也用宝剑。武连古灵精怪,灵机一动。用反手剑对付余下。余下记下《庄子论剑》,自然是随机应变,这剑气很重要。剑气从何而来,自然是精气神。余下信心百倍,底气十足,飞身而起,先发制人,武连不及躲闪,被剑气所震,眼看要甘拜下风,可这小子古灵精怪,一个反手剑,也用剑抵住余下的剑气。二人也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
“好了,这剑法比试到此结束,不过以后实战这剑术就勉为其难了。”阿长语重心长。“你们还要学习些掌法、棍法、道法、枪法。”费无极微微一笑。“那是自然,弟子觉得太祖盘龙棍也是天下无敌。”子午道。余下环顾四周,笑出声来:“难道我终南山掌法不如这枪棒了?”“太祖长拳与太祖盘龙棍,皆是大宋士卒的必备武艺。”普安微微一笑。武连乐道:“我们又不是士卒,我们是江湖侠客!这武艺如若太过寻常,成何体统。”“到成都府走一遭去吧!”费无极看向四人,四人再拜下山而去。
怡乐玩了很久,回来才发现四个哥哥都走了,顿时闷闷不乐,用嘴巴咬着手指头痴痴的想,望着空空荡荡的竹林山道,撅撅嘴,眼泪汪汪。
成都府热闹非凡,酒楼飘出声声小曲,咿咿呀呀,婉转动听。
“怎么又是你,走开别挡路!”余下东张西望之际,还是熟悉的声音从背后袭来,转过头,居然还是那个小姑娘,不过此时此刻小姑娘却微微一笑,并不凶巴巴。“又想骂人?”余下大惊失色。“小兄弟,又见面了。昨日得罪了,今日无论如何要赔礼道歉。这二位想必是你们的兄弟,既然有缘,何不一起吃酒。”熟悉面孔又到,原来是黄员外。这大叔如何自来熟,不可思议。众人抵达一家酒楼,坐了下来,相互介绍,算是初次见面。
“我是黄靖,成都府人,目下在襄阳城做买卖。我儿昨日多有冒犯,还望见谅。”这大叔喜笑颜开,慈眉善目,没什么架子,穿着打扮也是普普通通,不似许多富商大贾,喜好大摆排场。
“我们是道学俗家弟子,子午、普安、余下、武连,见过员外。”子午四人见礼。“我是黄香,公子,我昨日心情不好,还望见谅。”小姑娘微微一笑,居然斗胆拉着余下的胳膊轻轻摇了摇。余下害羞而笑,心里乐个不住,这小姑娘真是有趣。“昨日怎么了?”子午追问黄靖。“我夫人与女儿和我们分开许多年了,我去襄阳城做买卖,离开成都府也十八年了。岁月不居,不知妻儿是否尚在人世,昨日便是睹物伤情,看到这熟悉的街道,曾几何时一家人吃过饭的酒楼,还有这张桌子,如何不感同身受。”黄靖捋了捋胡须,神情肃穆。原来众人目下坐的桌子是黄靖一家人当年吃过饭的酒楼的桌子。不知桌子换了没有,可位置想必没有变化。
“我有个姐姐,我娘和姐姐与我们分别十八年了。我好想他们,昨日你站在我姐姐站过的地方,姐姐曾经骂过我,就是这句话,就是一个字:‘滚!’我以为姐姐又回来了,结果不是姐姐,故而我就骂你了。想回忆当年的场景!我姐姐那日骂我不听话,我气呼呼就不理她。晚上我们回到家里都不说话,闷闷不乐。后来我们府里突然失火了,大火熊熊,我们以为她们被烧死了。不过后来有人说,在成都府见过她们,我们无论如何就是找不到她们。”小姑娘喃喃道,潸然泪下。
“别哭,别哭,哭什么,慢慢找,想必会找到的。”余下安慰道。“妻离子散有许多缘故,这一场大火,就音讯全无,实在蹊跷。”普安道。子午问黄靖道:“员外,可会些武术?”“做买卖的,如何会武术,这玩笑开不得。”武连摆摆手。
黄靖哈哈大笑:“实不相瞒,老夫自小在武当山习武,有些手段。在成都府做过军营小吏,后来世道变了。当今皇上喜好舞文弄墨,如若想出人头地,自然要走文官之道。可朝廷奸臣当道,我就弃官经商了。可盗贼猖獗,我便文武双全起来,目下就在襄阳城,这日子可比当年军营的日子好过许多。原来带兵打仗都是文官指挥,气得咬牙切齿也没办法。如今做买卖,自然就得心应手许多。”
“我爹爹与许多大文豪有过交往,年轻时候在东京见过苏学士,故而舞文弄墨也不错。懂得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还废寝忘食,手不释卷。”黄香自豪的介绍开来。
子午叹道:“原来如此。”“不过天下太平,四方无事,想必武将目下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余下笑道。武连掷地有声:“江南的文官就是舒坦,这成都府的文官就比京兆府的文官好过。我深有体会,虽说来青城山不久,可对成都府也是有所了解。”“不错,青城山有许多文官前去拜访,他们一个个富得流油。出手大方也阔绰。”普安道。“成都府与襄阳城都一样,江南许多文官都是一手遮天的,为了皇上的‘花石纲’,一个个费尽心机。”黄香气道。
黄靖神情恍惚:“太湖的石头,我也是见过。幸亏大江边的一些石头皇上不喜欢,如若不然,襄阳城的百姓也是在劫难逃。”
“‘花石纲’我们也听说了许多,没想到怨声载道,以至于大宋各地都是一片叫苦连天。”子午气道。余下道:“东京的百姓想必也知道江南百姓的苦不堪言。”“我看成都府的百姓就比京兆府百姓好过,京兆府的百姓就比江南的百姓好过,江南的百姓就比东京开封府的百姓好过。”武连点点头。普安诧异万分:“此话怎讲?”
“小兄弟所言极是,成都府毕竟是天府之国,乃我大宋赋税根本,京兆府面对西夏,自然赋税很重。江南遭遇‘花石纲’故而有了方腊造反。世人皆知这东京开封府乃大宋国基,如若东京有了麻烦,不仅是大宋地动山摇,而且是天下地动山摇。东京看上去热闹非凡,繁华异常,八荒争奏,万国咸通。殊不知,有许多内忧外患。东京城的汴河虽说漕运便利,可一个‘花石纲’就搞的鸡犬不宁,这漕运都拿来运石头了,粮食自然就是私船运作。私船运作也无可厚非,不过难免有些奸商会从中作梗,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比方说私运官粮,偷运古玩。东京城目下是人多眼杂,列国都派出探子,据说汴河两岸不少酒楼,都是什么高丽、日本、吐蕃、辽国、金国、大理、安南,他们的探子充当伙计和店家。东京城时常失火,想当年,一场大火,居然烧了宫里许多房子,宫女都没地住,大晚上,下着雨,在树下过夜。这可是东京小报说的!有人带回成都府,我都看过。”黄靖捋了捋胡须,分析开来。
黄香好似知道些什么,居然也头头是道起来:“东京城,还有一个麻烦,一马平川,如若幽云十六州被敌人占据,恐怕东京城就凶多吉少。听说目下辽国覆灭了,金国却崛起了。我看这‘海上之盟’也是麻烦。”
“原来你们也知道了,辽国的确灰飞烟灭了。事出突然,没曾料想,大辽那样不可一世,居然被女真人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几无藏身之处。”子午大惊失色。“这样大的事,自然是天下震动。世人皆知也是不在话下,如若有人置若罔闻,那就无话可说了。”武连尴尬一笑。
黄靖点点头:“天下人间,一举一动,自然要格外关注。”
余下道:“辽国没有了,金国又来了。可我大宋岿然不动,西夏不是也好好的么。想必金国也不过如此,初出茅庐,有何惧哉?”“你们可知,这常言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女真人也是不可小觑了。”普安乐道。
黄香笑出声来:“听说女真人的海东青很好玩,可以捕捉天鹅。就是不知女真人会不会到东京卖海东青,我想去东京买一只玩。就是不知道海东青如何可以捕捉天鹅。想必好玩极了,也有趣极了。想想看都觉得有意思,海东青飞来飞去,看到一只洁白的天鹅,眼疾手快,就捉住了。”
“何不去金国抓一只?想必女真人也会送上海东青。毕竟契丹人被打倒了,他们欢天喜地,喜乐无比也未可知。”余下打趣道。
“金国太远,听说那边黑山白水,荒无人烟,我可不要去!还是我们中原好,还是我们江南好,江南风景秀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乃是人间天堂,无出其右!”黄香道。
“女真人会不会到东京卖海东青,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希望女真人不要到东京捣乱就不错了。就怕他们羡慕嫉妒乃至恨,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听说女真人一个个和鬼似得,很恐怖,很吓人,凶巴巴的。想必海东青的眼睛就吓人,女真人更吓人!”余下道。众人哈哈大笑。子午、普安、余下、武连买了些好吃的,辞别黄靖和黄香后,又返回青城山去了。
“哥哥们,你们真坏,不带我玩,你们下山也不告诉我,我不开心。”四人正在山道上走着,一个声音从他们背后袭来。顿时一怔,转过身才发现,原来是怡乐,眼泪汪汪,可怜兮兮。
武连赶忙过去抱着怡乐,破涕一笑,马上给怡乐擦眼泪;“都怪哥哥不好,让怡乐不开心。”普安也笑出声来:“怡乐,看看,好吃的。”“这个是捏糖人的老爷爷送给怡乐的。哥哥说怡乐又乖又懂事,又萌可爱,不哭也不闹,老爷爷一听,很高兴,就送给哥哥了,哥哥当然要送给怡乐了。”余下拉着怡乐的手,递给他一个糖人。子午也提着东西在怡乐前面晃了晃:“米花,特别好吃。”“哥哥们走了,怡乐以为你们不回来了。”怡乐还是眼泪汪汪,却笑出声来。“哥哥不好,让怡乐伤心难过。”子午摸着怡乐,心疼起来。
“怡乐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了,不可哭鼻子,多丢人。”余下昂首挺胸,逗怡乐。普安认真道:“怡乐一个人住青城山开心不开心?”“怡乐一句话也不说,看来不开心了。”武连叹了口气。“你们喋喋不休,没完没了。怡乐如何说话,怡乐原来不开心,哥哥们来了,自然开心了。怡乐不是小孩子,怡乐又乖又听话,还聪明。不信你们考一考好了,怡乐把《道德经》和《逍遥游》,都滚瓜烂熟,倒背如流。”怡乐认真道。四人哈哈大笑,自然并不相信,如若有机会再考一考怡乐好了。过了三日,子午、余下辞别青城山师徒,回终南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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