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闻声瞧去,原来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和尚从寺庙后方走来,只见他披着一身破旧的袈裟,手中拄着一根黑木拐杖,两条腿像弱不经风的树枝,微微发颤,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他慢吞吞地过来,望着满地的废墟和四周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那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在日光照射下尤为明显,更像是岁月的长河,见证了这座红莲寺的兴旺和衰败。
“净厄方丈!”老人见了老和尚,顿时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深深鞠了一躬,一脸惭愧道:“庄周参见大师!”
“阿弥陀佛,子沐大师,别来无恙啊。”老和尚脸上淡淡地渗出一丝笑容,眼窝塌陷进去。
“庄周在方丈面前怎敢称大师!”老人脑袋仍然垂着,几乎要垂到地上,不敢抬起来。
“子沐大师,这位施主是?”老和尚说时看了看释无名。
“这是......”老人犹豫了一下,又道:“这是我的弟子,我的弟子!”
本来他们并不是师徒关系,但此时释无名已惹下滔天大祸,老人若说自己不是他师父,倒有撇清自己,不肯认罪的嫌疑。
“好!好!”老和尚笑容又添了几分。
释无名一个脑袋磕在老和尚跟前,流着泪道:“方丈大师,是我误杀了贵寺弟子,请方丈治罪!请方丈治罪!”
“阿弥陀佛......”老和尚将释无名搀了起来,深深望着他道:“一切俱是命数,你何罪之有?”
“我......我只是看到贵寺藏着女子,一心想要救她们,才误以为......”
“小施主不必做解释。”老和尚摆了摆干枯的布满黑斑的手掌,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妖精火烧红莲寺的缘由,却从他眼中看出了两道光芒,像莲花一样洁净的光芒。
“子沐大师,你收到一个好徒弟了,比我的那些徒弟都强。”老和尚一脸善意说道。
老人却一脸惭愧,仍然抬不起头来,叹道:“庄周崇尚自由,主张天人合一,清静无为,不管世间之事,可那日见这小妖精身负其能,禁不住教了他驱使神火的方法,可谁知......谁知这一教,却惹出如此大的祸来。”说时重重地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实应当叫其顺其自然,顺其天意,饶他自生自灭,不该多此一举!不该多此一举!如今,悔之晚矣!”
老和尚闻言淡淡一笑,说道:“子沐大师既主张一切顺应自然,那就更应该继续陪他修行。大师既知道天意难违,可知道人也是天意的一部分?与大师而言,遇上他是天意,教他修行也是天意,与本寺而言,老衲这些弟子去往极乐,亦是天意。与小施主而言,你帮他是天意,不帮也是天意,又为何不去帮他呢?倘若你不帮他,致使他今后遁入魔道,你岂不是更后悔?”
老人在老和尚面前,此时倒像是个小孩子,缓缓眯上了眼睛,细细感悟着老和尚的话,半晌后叹道:“庄周愚钝,幸得方丈大师指点。”
老和尚缓缓地点了点头,转向释无名道:“小施主,我寺弟子的死,皆是命数所致,天下无物能够永生,早死晚死,并无区别,更何况,你是出于行善的目的才枉杀他们,所以千万不要过责自己。”
“我......我......”释无名泣不成声,抹着鼻涕说不出话来。
老和尚却轻轻抚了抚释无名的脑袋,他的褐色头发光泽而又柔顺,“小施主,你出身自何处?”
“弟.......弟子来自昆仑山鬼虚一族,名叫释无名。”
老和尚听了释无名的名字,登时吃了一惊。
“释无名......释无名......释无名......”他若有所思地念叨了几次之后,苍老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容,“小施主,你注定与我佛有缘。”
释无名闻言一怔,就连一旁的老人庄周也好奇地一同问道:“方丈大师此话怎讲?”
老和尚淡淡道:“小施主可知道,佛教亦称为‘释教’,这‘释’字在佛教中,当普渡,消除之讲,是极具禅意的字,确切地说,小施主虽是道家弟子,却有一个佛家的名字。”
“原来如此。”释无名应道,却不知这姓氏究竟是好是坏。
“不过,这‘无名’二字却不太好。无名,即无谓之意,依佛法来说,世上一切,不分善恶,万物平等,皆属无名!所以‘释无名’这个名字若在佛教中讲,便是消除一切之意,此名戾气太重,不当善用。就像本寺这场祸患,正是小施主善恶不辨所致!”
释无名有些恍然,其实准确地说,他并没有名字,“释无名”不过是他的一个代号罢了。
“小施主,你与佛有缘,与老衲更有缘,老衲便送你个名字。”
“啊?”释无名激动万分,当下叩谢道:“那......那大师要给我个怎样的名字?”
“遥想当年,老衲也就如小施主这般年纪,那时拜入佛门,受师父赐名为‘净厄’,此‘厄’字乃是灾难之意,老衲的名字也就是去除灾难之意。可如今老衲已太老了,无法再替世人去消除灾难。不如就把这个名字送给你吧,愿你今后能替世人消除灾难,释放困苦。”
“释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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