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儒一家全部跪下,李若琏说:“奉皇上口谕!犯官周延儒结党营私,欺君罔上,罪无可恕!念在辅佐微功的份上,赐周延儒自尽!抄没家产!”
周延儒如遭五雷轰顶,颤抖着半天才说出“谢主隆恩”,一家人顿时哭成一片。
李若琏退到门外,冷冷等候。
周延儒舍不得死,放声大哭,和家人一一交代道别,然后在宅子里面绕来绕去,叹息哭泣不止。一屋子哀嚎,如堕地狱。
时间一晃过去一个时辰,周延儒还没有自杀。李若琏在外面手按绣春刀柄,悠然徘徊,也不催促,身边一个百户贴身上来说:“大人,要不要进去催催?”
李若琏平静地说:“不用。他天亮之前不上路,咱们就活活勒死他。”
忽然,宅子外面得得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太监詹泽下马冲了进来,声嘶力竭地喊道:“刀下留人!”
李若琏皱眉道:“又不是开刀问斩,什么刀下留人!”
詹泽也不反驳,一举腰牌,说:“人还没死吧?”
李若琏淡淡地说:“活蹦乱跳的。”
詹泽擦了把汗,说:“皇爷口谕:留他一条狗命,只抄家。”
李若琏躬身道:“遵旨!”
詹泽走了进去,屋子里的人已经听到“刀下留人”,一时狂喜,都聚在堂前跪下,满怀期待地望着太监宣旨。“奉皇上旨意:周延儒罪无可逭,但念其起复以来,多有献策,故暂免其一死,收监待勘!抄没家产不变!”
“谢皇上浩荡洪恩!”周延儒趴在地上,再次涕泪交加,拼命磕头。一家人也都跟着叩首谢恩:只要周延儒不死,还是有希望的!
詹泽走了,李若琏站到堂前,看见周延儒父子正在抱头痛哭,于是走了过去,弯腰贴近他们,压低声音说:“算你们走运,太子出手了!”
然后站起来,大声说:“天亮之后,立即抄家!周延儒随本官去收押到北镇抚司!”说罢转身出去了。
周延儒抱住儿子说:“儿子,你总算救了老父了!”
儿子周崇训点头说:“太子洪恩,不知何时能报!”
周延儒收了眼泪,起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缓缓地说:“只要为父不死,总有报恩的机会!”
且说詹泽回宫覆旨交差,已经过了子时。他向王承恩报告了详情,王承恩只是默默点点头。
詹泽忍不住问:“师父,弟子实在不懂。”
王承恩抬眼询问地望着他。
“今晚明摆着,小爷是在用激将法,拯救周延儒性命。但是,师父您说过,小爷志在万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而且最恨贪庸的奸臣。他为什么要救周延儒性命?”
“周延儒贪则贪矣,‘庸’吗?另外算是奸臣吗?”王承恩平静地问。
“还请师父指教。”
“周延儒并不‘庸’。平心而论,他第二次任首辅,其实很有作为,皇爷用过的五十位大学士,恐怕没有一人政绩比得上他。他起复之后,大量减免民间欠税,免除灾荒地区赋税,释放囚犯,广开人才举用之路,提议召回镇守、监军太监,罢内操。同时,还劝皇爷启用之前被废居乡里的老臣,一时郑三俊、刘宗周、倪元璐等先后归朝,他引用的大僚也多为所谓的正人君子,如徐石麒、张国维、李邦华等。”
王承恩难得这么耐心,说了一堆话,顿了顿又说:“他这些业绩,小爷未必认可;因为小爷学究天人,崇尚实务,实在是大明三百年之异数。但是,周延儒终究罪不至死,而且,现在的陈演、魏藻德之流,贪婪庸碌,不如他远矣!小爷大才,一定愿意留下一个聪明人。”
“所以,姑且留他一条性命,或许将来某一刻,还有点用处。闲棋冷子,随手布局。”
朱慈烺在就寝之前,在日记簿上简单写了几句:“……就算是一张卫生纸,一条内裤都有它本身的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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