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徒弟那样的人居然也跟着晓丽闹,你是不是觉得很失落?”
“有什么好失落的。年轻人的事,就让她们闹么,本来就应该多一点青春气息。”
“说起青春气息……”
“难道你也恢复青春气息了?”
“哈哈哈哈!被你这么一说我还难以开口了。”
“说吧。你脸皮那么厚就不要装了。”
“最近觉得做事有点拖沓啊我自己。你看,签字签到现在还没签完。小美表示很生气。”
“理解。你不是说谈恋爱了么。”
“上次视频里说的话你别当真。忻怡教授还把我臭骂了一顿。”
“没有那事?”
“没有。最多是我一厢情愿。人家教授可一直把我当病人的。医生能和病人谈恋爱?”
“在治疗期间不行吧,有违反职业道德的嫌疑。”
“就是么。”
“可你不能相提并论。你是一个经常喜欢反客为主的人,或者,反客为主的病人。”
“什么反客为主的病人,瞎讲什么瞎讲。”
“你有本事让一个医生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病人,而你,却能把自己当成医生。”
“瞎讲,你才是医生。不过,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不让忻怡教授和我谈恋爱。”
“那是她自己的事。”
“你还是相信那件事是我干的。你还在怀疑,还在!你甚至担心我会同样害了教授!”
“她知道那件事了?”
“什么事?Paul的事?你和她说了?”
“你知道我没有和她说过这事。我是问,你是不是已经告诉她了?”
仓里满突然失去了锐气。“说了。”
万国一惊!“你也和她说了我在怀疑你?”
“说了。”
万国突然“呼”地一下站起身来!
“你过分!”
仓里满也突然恢复了锐气。他也“呼”地一下站起身来,和万国四目相对!
“不然怎样!你还想藏藏掖掖到什么时候!你受得了我受不了!凭什么你怀疑我!”
“你也说了是怀疑。而且,是你自己告诉我那事是你干的。”
“你知道我当时是瞎说的!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教授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晚了。”
“什么晚了!教授会自己解开这个谜团,她会很快知道不是我干的!”
“你说什么!”
仓里满貌似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马上转过身子站到椅子后面去了。万国追过去。
“你说什么!”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和你说了吧。”
“你在旧金山到底干了什么!”
“我找到了Paul的妈妈。”
万国大惊失色!
“她就住在旧金山。忻怡教授还去看望了她。”
万国大惊失色+2!!仓里满慢慢抬起头,看着雪鹰的眼睛。他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
“原来她们住得很近。哈哈哈哈!她们住得很近!住得很近!”
在仓里满的笑声中,万国慢慢地低下了头——一秒,两秒,三秒……
红格子西餐厅。
徐东和于浪夕面对面坐着吃西餐。
“柴非那女人根本没把我们当回事。”徐东说。
于浪夕笑了笑。“就因为她把你扔在了淮海路上?”
“不是。我是说她和我说话的那腔调,像训小学生一样。”
“哈哈哈哈!哦哟,我还第一次看见我们徐老板这么伤感啊!”
“虎落平阳的故事你没听说过啊!”
“我知道你在帮着我们几个兄弟争取利益。我知道。我知道。”
“韩门很强硬。”
“他必须强硬。这也正是他需要长脚帮他的原因——”
“——之一。”
“不过长脚也不是什么善茬就是。”
“这两个人一起搞一件事情,老于你说,我们还能有机会利益最大化吗?”
“机会很小。除非……”
徐东抬起眼皮盯着于浪夕。于浪夕把脑袋凑到徐东面前。
“除非能找到他们之间的缝隙——钻进去!毫无犹豫地钻进去!”
突然“啪!”的一声,于浪夕吓得差点跳了起来!他定了定神才发现原来刚才是徐东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远处的服务生投过来不满的目光。徐东异常兴奋。他张着大嘴在笑。
“老于啊老于,我们这几个人当中也就是你我还能拉着一起商量点事情!”
“难道,难道你已经发现了那个缝隙了?”
“岂止是缝隙,简直就是鸿沟!”
徐东往四处看了看。于浪夕也左右看了看。徐东压低了嗓门说话。
“刚才我直接和韩门摊牌,说要在我离开东盛之前帮他把降价的事搞定。”
“这个很正常。”
“你也认为很正常对吧?可是韩门不干了。他说,听着,这句才是重点!他居然说……”
于浪夕再次把脑袋凑近徐东。徐东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他说他并不介意和我的继任者合作!”
说完,徐东看着于浪夕。于浪夕慢慢把脑袋收了回来。
“这是他的原话?”
“是他的原话。”
“不能啊。韩门那么精的人,怎么肯冒那个风险?圈子里没人知道谁会是你的继任者。”
“你再琢磨琢磨。”
徐东说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于浪夕皱着眉头,脸上写着两个大大的字——奇怪!
“难道他手里没有资源打发你?”
“说什么哪老于那么难听的话,打发我?”
“打发你,打发我,打发老金,打发盛岗!我们帮他们干完活他们不得打发我们?”
“话糙理不糙。老于你也粗糙起来了?你可是玩玉的。”
“糙不糙的要看和谁打交道。就韩门和仓里满那两个主,你怎么糙都不会过分的。”
“哈哈哈哈!有道理!所以我和韩门就是开门见山地谈。他也知道我在谈条件。”
“他让你去找仓里满谈条件?”
“这倒没有。他只是说他自己心里有数而仓里满却是可以做一些什么的。”
“这只老狐狸。可是你们怎么又谈到了你继任者的事情上来了?”
“是他先说起东盛要动我的事。我顺水推舟点了他一下。”
“他都说让仓里满做这事了你就别再点他了么。他那人,傲慢得很,不让人点的。”
“可能是我没沉住气。不过,要不是我点了他一下他还不会露出他的狐狸尾巴呢!”
“你点了他一下他就说了那句话?”
“没错。他说他并不介意和我的继任者合作。我当时起身就走了。”
“走得好。”
“我估计韩门也很后悔说了那句话。”
“其实也没什么后悔的。也许是他故意将你一军呢?他要显示这方面和他没得谈么。”
“你这么想是因为你不知道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
“你马上就去找仓里满了?”
“正是!反正他就在街对面我就直接过去了。仓里满倒也给面子在他们家屋顶上见了我。”
“他是想看看从伏龙镇死里逃生之后我们是什么样子吧?”
“也许。不过关键不是这个。我们天南海北瞎聊了一会儿,然后就进入正题。”
“他对你的想法怎么看?”
“他也认为把事情在我手里了结掉很好啊!他说没毛病。”
“然后你告诉他韩门不同意?”
“我说韩门很生气。接着,就在我要说出韩门说不介意和我的继任者合作的时候……”
“所以你还没来得及说?”
“话已经在嘴边的时候,柴非突然冲到了屋顶打断了我们。”
“等等等等!柴非?她怎么……”
“哦,是我让她约的仓里满。”
“见一次仓里满你还搞挺大场面。”
“我也是第一次约仓里满。你也知道他那个人从来不在办公室见人的。这次算是给面子。”
“可你也没去他办公室里见面啊?”
“去了啊!”
“我是说他自己的办公室,不是千马的办公室!你们不是在屋顶见面的吗?”
“哦……这倒也是。我没进去他自己的办公室。”
“所以还是不给面子。”
“就算给了半个面子吧!说柴非呢!她过来打断了我,还说是刚从韩门那儿过来的。”
“她说来找你?”
“这就是关键。她胡言乱语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看得出她很紧张。”
“仓里满怎么说?”
“很明显,他也觉得柴非心里有鬼。他一直盯着柴非的眼睛看。柴非不得不戴上墨镜。”
“哈哈哈哈!真是一出好戏!难道仓里满什么也没说?”
“仓里满很坏。他故意把我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给柴非听。”
“我就说么。他既然怀疑柴非就一定会想办法套出她的意图。”
“仓里满说徐东已经说了让韩门不要把他们的事拖到他的继任者手里操作。韩门很气。然后柴非追问还有什么,仓里满说没有了。这时候柴非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而且还摘下了墨镜当扇子扇风凉。”徐东看着目瞪口呆的于浪夕继续说,“柴非反复确认我没有说出那句话,这才松了一口气。我猜仓里满一定也看出来了。”
“他一定心里有数了。柴非不是他的对手,还是沉不住气。”于浪夕点着头说。
“后来柴非把我拖走。本来要在大堂里喝咖啡的,结果硬把我拖走上了她的车。”
“她怕大堂咖啡店里有人偷听?”
“她不是一直说整个油醋街都是仓里满的店吗?”
“然后呢?”
“然后她就点题了。在车上要我不该说的话不要说。我就说我还没说。她就把我踢下车。”
“哈哈哈哈!难怪你心里不爽呢,原来有那么多故事!”
“你说那个女人是不是过分!”
“你也理解她。我猜她当时真的很紧张,紧张到后来不想再和你多说话了。”
“她到底在紧张什么呢?还有韩门。我猜韩门也很紧张说过的那句话。”
“而且那是一句绝对不能让仓里满听见的话。”
“对的。所以,老于,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大缝隙,大鸿沟!今天被我发现。”
“有点意思。难道,难道韩门知道是谁要接替你的位子?还有柴非也知道?”
“这怎么可能!”
于浪夕不吱声。他看着徐东。徐东也貌似感觉到了什么,抵头沉思——一秒,两秒,三秒……
“难道他们真知道谁会来接替我?”
“而且,这个才是重点——仓里满不知道。他们也不敢让仓里满知道!他们瞒着他!”
徐东和于浪夕面面相觑,脸上“突突”地写出了两个大字——有鬼!
“信息量很大。”
“信息量很大。”
“如果他们真知道谁是那个接替你的人,而且居然还认识那个人的话……”
“那我们的价值就会瞬间向云一样飘走。我们讨价还价的声音就只能像蚂蚁一样弱。”
“不是我们,”于浪夕指着徐东的鼻子,“是你!是你的价值,是你的声音!”
“我怎么可以让这种悲剧发生?”
“不可以。”
“不可以!”
徐东缓缓举起咖啡杯,看着于浪夕。于浪夕也举起咖啡杯,和徐东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
夜。
万国回到家里,发现厨房和卫生间还是被蛇皮布遮着。万国往里走到书房门外,史云正好走出客厅。
“你回来了!”
万国的手搁在书房门把手上正要开门进去。“我真担心我一推开书房的门然后发现里面也被蛇皮布遮起来了。”
“哪有那么夸张!对,我的厨房项目的确出了点状况,可是你还是要有信心么。”
“我必须有信心啊。我到书房办点事,一会儿就好。”
“你看起来挺累的。不要紧吧?”史云把手搭在万国的肩上。
“没事。我闻到生煎的味道了。”
“我买的啊!你快点一起来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好。”
万国推门进入书房,然后关上了门。他掏出手机,坐下,打开微信。他首先找到忻怡,想了想,然后又找出章颐,又犹豫了。忻怡?章颐?他的手指在两个人的头像间滑动。最后,他选择了章颐。他打开语音聊天,免提。一会儿传来章颐兴奋的声音。
“喂,难得啊!一直都是我打你微信的。怎么,这次主动找我了?”
“干嘛呢?”万国突然觉得不知从何说起。
“我能干嘛,刚吃完一碗面。喂,你是不是想通了要和我站在一条战线上?”
“别那么吓人。”
“我不是吓你啊兄弟。我是怕那个人还会下手,都不知道谁会遭殃。”
“他今天还冲我嚷嚷,说我不该怀疑他。他痛苦。”
“你们怎么说起这事的?”
这时,万国的手机上突然冒出来一条短信。万国一看,是忻怡发来的。
“我想和你聊天。就现在!能视频么?”
万国马上决定中断和章颐的通话。“喂,抱歉啊兄弟!我现在要接一个电话。我们以后聊吧!”
“喂——”
万国已经按下了结束钮,然后拿着手机犹豫着,然后忻怡的视频请求就闹起来了。万国接通。
“万国。”视频里的忻怡显得颇为憔悴。
“嗨!”万国的声音透着心疼。
“你脑子没事吧?听说你上树了都。”
“我没事。你呢?你好吗?”
“我不好!”
“他今天都和我说了。说你已经知道那件事了,还说他已经告诉你我在怀疑他。”
“你说那个人为什么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就是那样的人。不过,他可能真的喜欢上你了。”
“我不要他喜欢!我不要!不要!”
“你傻啊。他要喜欢你,你也没办法的,你说一万个不要又有什么用!”
“他有那么恐怖的故事。他说不是他干的,可是连你也怀疑他,我真的不知道……”
“也许是我错了。”
“我很乱!万国,我很乱!又出来个孙阿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怎么回事?我也好奇啊,你怎么就认识孙阿姨了呢?”
“是他让我认识的。”
“他怎么知道孙阿姨住在哪里?他们不应该认识啊!”
“哦,是那个,护士长,张护士长,你认识吗?是你们VIP病区的护士长。”
“张老师?我认识啊。怎么了?”
“张老师和孙阿姨早就认识。孙阿姨还帮张老师照顾她在这里读书的儿子。这次张老师来看她儿子,就去看孙阿姨。然后仓里满也知道了,就让张老师带我去见的孙阿姨。”
“他知道张老师要去看孙阿姨?”
“碰巧了吧。反正他和张老师也蛮熟的。他说孙阿姨正好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那你和孙阿姨聊得来吗?”
“还好啦。她人蛮好的。上海人么,还聊得来。我试着帮帮她。”
“你们有没有聊到她儿子的事?”
“慢慢来吧。我不想太刺激她。好在我们住得近,我会经常去看她。”
“还真巧,你们住得近。”
“都是华人区么。”
“我没去过旧金山,不知道你们那里的情况。”
“那你来吗?”
“不来。”
“没劲。”
“我来算什么?喜欢你的那个人不是我好吧。”
“那你是不喜欢我的那个人了?”
“哦,不是,是,不是,那什么,啊呀,算我没说!”
“哈哈哈哈!你还是那么可爱。我心情一下子好多了。”
“我看你也是没办法帮我把事情做完了。”
“会帮你做完的。放心。我会调整心态。我很专业的哦!我会给你正式报告。”
“他到底是你的病人,还是你的医生?”
“你别乱想了好么?我会调整心态,都已经向你保证了——他是我的病人。”
“那就好。嗯,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
“你是什么时候搬家的?”
视频里的忻怡突然脸色大变!万国盯着视频。忻怡努力调整着脸部表情。
“你,你说什么?我没搬家啊!”
“你现在是在自己的家里吗?”
“是啊!怎么了?上次仓里满也是在这里和你视频的啊。”
“我们以前视频过吗?”
“以前?我记不清了。应该有吧。不过要有也是很早的事了。”
“有。我们有过视频。”
“所以你觉得我现在这里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可能还一模一样呢。”
“就是啊。我没搬家,一直就住这里的。你真奇怪突然问这个。”
万国诡异地笑着。他看着视频里的忻怡。
万国确信忻怡在撒谎。忻怡现在在的屋子肯定不是她自己的。不是因为他多年前和忻怡视频过而他现在发现这屋子和之前的不一样。那只是他给忻怡施展的障眼法而已。忻怡那么快就说已经忘记了他们之间以前有过视频也正说明了她在撒谎。不过,真正让万国确定这屋子不是忻怡自己的,是他在视频里发现了忻怡屋子里的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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