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镶原本的计划是以商议军情为名,将巡抚卫景瑗诈到自己的地盘上,然后再将这厮活捉。
一旦自己控制住了大明巡抚,再把崇祯派过来的镇守太监一杀,这大同镇上下就再也没有人可以站出来挑头儿反对自己。
等到了那个时候,他在大军面前,一定要先把卫景瑗这老贼斩首祭天,然后再抄了镇守大同的代王的家,用代王的家产做军饷支撑下一步作战。
姜镶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计划是无比的完美。
他甚至觉得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从大同而下,攻占太原,割据晋省,自立一国,也并非没有可能啊!
然而计划虽好,可姜镶在这大厅里面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卫景瑗过来。
正在姜镶等得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派出去传信的家丁终于一个人回来了。
这家丁也是可怜,气盛而去,受辱而归,传的话也有些走板,只听他回报说:
“禀报将主,卫景瑗那老贼说什么国朝体制,文贵武贱,扬言只有主将去拜见他的份儿,将主怎敢劳动他的大驾?”
姜镶本来就和卫景瑗不对付,现在造反在即,还要被卫景瑗这老头子折辱一番,顿时火冒三丈,怒道:
“这老东西,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你也是个蠢材,就不会说本将军害了病,不能出门去府上相见。而且军情紧急,耽搁不得,所以才不得不请抚台大驾?!”
这家丁见自家主将发怒,表面害怕,心里得意,跪在地上回话:
“禀报将主,小的就是照这话说的。可那卫景瑗老贼,振振有词,说将军哪怕是害了病,也要被抬着去面见他。还说,还说。。。”
姜镶大声问道:“还说什么?!”
“还说,将主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卫景瑗全都知道,让将主好自为之!”
在场的姜让和姜瑄一听,不禁大惊失色。
造反这种事儿,向来都是讲究一个出其不意。可现在怎么听着,卫景瑗好像已经察觉到了自家的计划啊?
这么一来,不止姜让,姜瑄,就连一贯心狠手辣的姜镶也犯了迷糊。
“不能够啊,老子准备动手也就是这旬月间的事情,那卫景瑗是怎么察觉的?难道老子这里出了叛徒?”
姜镶一边嘀咕,一边狐疑地看着堂上众人,仿佛叛徒就出在这里面一样。
跪在地上的家丁此时心里面对卫景瑗那老贼是憋着一股邪火儿,就想撺掇自家的将主擒了那老东西,自己也好跟着出口恶气,忍不住拱火儿道:
“将主,既然那卫景瑗已经察觉到了咱们的谋划,干脆也别跟他玩儿什么弯弯绕了,直接杀进府去,砍了这鸟厮!”
姜镶虽然恼恨那卫景瑗,但怒归怒,理智还在。一听这家丁跪在地上混说,姜镶气的上去一脚将家丁蹬翻在地,怒道:
“你这杀才,是要连累老子毁家灭族吗!要知道,这大同城里,可不止咱们这三千家丁。其他各营的营头,真临到事儿了,哪家听朝廷的,哪家听老子的,你拿的准吗?!他奶奶的,你以为老子不想直接抓来卫景瑗那老贼?算了算了,你这蠢才,跟你说也说不明白,凭白惹爷恼火,还不滚下去!”
这家丁受了两面气,当下也不敢说什么,只得怯怯地捂着肚子退了下去。
姜让见自家造反的第一步就迈得不顺,心里更是没底,出言劝道:
“我说姜镶,我好歹是你大哥。既然卫景瑗那厮不上套,咱们现在还什么都没做,他也抓不到什么证据,要让我这个大哥说,咱们干脆算了吧!”
姜镶恼恨道:“大哥,你是老糊涂了!自古以来,可有造反造到一半停手不干的?大哥不要多言,这事儿事关姜家前程,我姜镶干定了!”
说完,姜镶大步走到帅案前,拿起自己的佩剑印信,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
“你速速去通知家丁队,让他们去大同军营里放火,记住,不要漏出痕迹,一定要假装是不小心走了水,听明白没有?”
传令兵应声领命,下去安排不提。
姜镶此计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大明毕竟以文御武,御了两百年,武将们怕文官,怕朝廷,也是怕了两百年。
饶是近年来武将行市见涨,但真到了起事的节骨眼上,那卫景瑗登高一呼,各营营头跟谁走还真说不定。
所以,别看姜镶手上空有三千家丁,但如果不能做到一击必杀,擒拿卫景瑗的话,这大同城,他还真不一定能稳稳地吃下来。
现在对于姜镶来说,一切计划都要以抓住卫景瑗为前提,卫景瑗抓不住,一切都是白扯。
既然卫景瑗不来这个鸿门宴,那姜镶就合计着,请不来,那就想办法把你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