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他醒了。”楚子航招呼着正坐在沙发上的古德里安教授，后者正在梦乡中遨游。

“刚才我怎么了，现在脑子里轰隆隆一阵响。”路明非按着自己的额头，脑袋里似乎有根血管在突突地跳。

“嗯，可能是我们忽视了你血脉的纯度，好吧，放在书柜后面的东西似乎对你有些太过刺激了。”教授一边笑着，一边拿出一只圆柱形的玻璃瓶。

路明非张大了嘴，心中满是不能言说的吐槽。泡在淡黄色福尔马林溶液里的是一个很像蜥蜴的动物，黄白色的，蜷缩着修长的尾巴，像是子宫中的胎儿，嘴边的长须在溶液里缓慢地飘拂，合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如婴儿般安详。事实上在另一个世界这种东西并不罕见，路明非最开始以为卡塞尔学院处理的都是纯血巨龙，传说中由最初造物主的脑袋衍化而成，第二纪主宰世界的种族之一，序列4起步的异类超凡物种，却没想到他们掏出来的是这种变异蜥蜴，某些序列7或者序列6就会使用的魔药主材料，甚至在迷雾海、狂暴海、苏尼亚海的某些原始岛屿上还能找到类似物种的族群。

“这是一条红龙的幼崽，甚至还没死去，只是在沉睡状态。龙类很难杀死，尤其是高贵的初代种和次代种，即使你毁灭它们的身躯，都无法毁灭灵魂，它们会再度苏醒，”古德里安说，“这是极难得的标本，通常人类无法捕获龙，因为龙类能够感觉人类大脑的活动，要么在人类靠近之前发动进攻，要么就会逃走。这个标本是1796年在印度发现的，很幸运，这条红龙幼崽大概是在刚刚孵化出来的时候被一条巨蟒吞下去了，当地的农民杀死了巨蟒，从它的肚子里得到了这个幼崽。”

路明非走了过去，仔细的打量着那犹如标本的生物，它的鳞片勾勒出了细密的纹路，它的膜翼和长须都在溶液里拂动，就像是悬停在云中，它们存在于历史的阴影中，存在于不同民族的传说中，存在于人类想象的极限中，也存在于这个密封的玻璃瓶里。

路明非顿时感觉这个世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了。

“师兄你看上去对这东西很熟悉？”他注意到楚子航对这标本并不感兴趣，沉默寡言的师兄在自己和教授对话伊始就坐到了另一边，用他那双洁白纤长的手仔细擦拭着长刀。

“嗯，每个新生入学他们都会把这东西拿出来吓人。”他语气平淡，手上的动作全然没有停止，就好像擦拭的不是一把长刀，而是爱人纤细修长的大白腿。

“完美，是不是？”古德里安带着赞叹的口气。

“啊嗨嗨嗨，确实完美”路明非下意识的敷衍道。

他盯着覆盖着龙眼的瞬膜，没由来想到了师兄的那一双黄金瞳，转头看去，楚子航的目光中仍旧不带着一丝情感，却散发着难以言说的光芒。

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红龙幼崽忽然睁开了眼睛，金黄色的眼睛。它全身从头至尾，痉挛般地一颤，伸长脖子对路明非发出了吼叫，随之灼热的龙炎在它的喉咙深处被引燃，喷射而出！它奋力张开双翼，就要突破玻璃瓶的束缚，它苏醒了，不过猫一样大的身躯，却带着龙的威严。

路明非没有闪避，事实上他这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喷火的超凡生物了，那微弱的火苗虽然带着超凡力量的威势，却完全不能让他心中产生一丝波澜。

记得在那个世界他认识一名叫做罗萨戈的占卜大师，他某个序列的能力就是火焰跳跃，emmm，据他说那是用来变戏法的火焰，但气势上比这条半死不活的蜥蜴也要强上几分。

细微的龙炎瞬息间就熄灭了，福尔马林溶液灌入了龙崽的喉咙，令它仿佛一个溺水的人那样痛苦不堪地咳嗽起来，同时它也未能突破玻璃瓶，它强有力地振动膜翼，但是撞在玻璃壁上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这次积累了数百年的复苏结束得和开始得一样迅速，很快，龙崽重新蜷缩起来，回复了安详，又一次进入了休眠。

“这也是你们吓唬人计划的一环？”路明非转过头来，略带困惑的看着另外两人，却见楚子航已经拔出了自己的长刀，单手刀摆出一个便于发力的起手式，隐约间路明非甚至看到了略微扭曲的空气和铺面而来的热浪。

古德里安脸色惨白，对这种状况似乎也没防备，“怎么会突然醒了呢……这个真的不是我的原意，我不知道它刚好会醒来……还好从前年开始更换了纳米材料容器，否则刚才就撑不住了……”古德里安教授满头冷汗，“天呐，它的苏醒日是我和曼施坦因教授计算的，按说不会出错……除非……除非是血统召唤！”

“血统召唤么？”楚子航看向路明非，对自己这个不声不响常年一脸衰仔模样的学弟也颇为头疼。

“除了血统召唤，还能是什么能让龙类提前苏醒？”古德里安教授目光灼热，大力拍着路明非的肩膀，“是你强大的血统在召唤它啊！路明非，你现在知道自己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个人物了吧？”

路明非的肩膀都要被他拍塌了，“什么跟什么？别把这种能够要人命的意外推在我身上！我可什么都没做！”

“龙皇可是只要凭借凝视就可以让人类臣服的，你不用做什么，因为你是具备次代种能力的龙族混血！”古德里安教授冲着路明非使劲点头。

“混血？我爸是个人类，我妈也是个人类，你《聊斋志异》看多了？以为我们中国都是人龙生子。还有之前那个觉醒，你们到底是找我想做什么，单纯只是去上学？”

“不，你的父母确实都是人类，但是他们都是龙族混血种，所以你的血统里包含了很大比例的龙族血统。”古德里安教授看了路明非一眼，“反正你早晚都会知道，这所学院里，绝大多数人都是龙族混血，你知道我们如何决定阶级么？所谓阶级，是指血统阶级！你有高纯度的龙族血统，所以只要入学就会是‘s’级。”

“但是你的龙族血统比例没有超过50%，超过50%的学生是不会被录取的，虽然那样他们的潜力远超常人，但是龙族血统会慢慢把他们同化为龙族追随者。”古德里安教授说。

路明非眯起了眼睛，卡塞尔学院的神秘学知识和他以往所学完全不同，但他大概能够听懂，自己还未成就半神，灵性充沛，精神处在一个健康的状态，不会失控。所以他们认为成就半神必然失控么？

“呵，真像是那些书里写的第一纪生物。”他默默的吐槽一句，特伦索斯特家族藏书记载了一部分远古的历史，据说当时第一块“亵渎石板”尚未出世，生物依据本能聚合超凡特性，当时的大多数生物疯狂，易于失控。当然，一直以来路明非都是把这些当成传说，就像是什么盘古开天，上帝创世，克苏鲁神话一样。

“我的父母和卡塞尔学院有关系？”他一只不知道父母的具体工作，此时有些线索免不了追问一番。

“是的，他们也是龙族血裔，都是位阶达到‘s’级的校友。”

路明非暗中咂舌，倒是没想到老爹老妈这么厉害，虽然完全没这种印象就是了。

“你们‘s’级很多吗，怎么我们一家都是，师兄也是‘s’级吗？”他看向楚子航，主要是杀胚师兄气势上很骇人，又勉强能有序列6的素质，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吧。

“不，我的位阶是‘a’。”楚子航大方的承认，早在标本重新平静的瞬间他就坐了回去，默默的听着两人的谈话。

“哈，楚子航同学可是大二年级最佳学员，我们卡塞尔学院的未来栋梁。”

路明非顺着这忽然响起的声音看去，只见一名红发的少女缓缓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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