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思和安柏顺着队伍的方向前进着,驯鹿和雪橇组成的冲锋队伍飞跃地面,把下方变成森林。而随着一段时间的飞行,阿不思终于看到了建筑物的尽头,所有的穹顶和圆弧在那里收束,圆环形的阀门一有栋楼那么高,此时开着一条缝,供增援通过。
而随着阀门出现在视野里,胯下的安柏开始激动地颤抖。
“我感受到了……阿不思,那里在呼唤着我们,那里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一切的尽头!”
驯鹿们发出更大的欢呼声,雪迹开始在它们的脚下凝结,随后由洁白转化为彩色,变成极光。
“不对劲,那里还有一些什么……”顺着极光,阿不思向前看去,随后看见了层层叠叠,漆黑色的浪潮,从门缝中渗出来,就像工厂排出的污水,顺着建筑物边缘构成的海湾向队伍迎头冲来。
“是黑浪!”安柏尖叫出声。
阿不思想起了从火车上逃离的那一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寒气开始在他的面前凝结,让他的视野开始摇晃。
“冷静下来,阿不思!黑浪会让你感到恐惧,你要抵抗这种感觉!”
安柏在他的胯下焦急地喊道,然后从自己的包扎里取出一小块药用苔藓放在阿不思鼻子面前。阿不思回过神来,开始大声喘气。
“俱乐部疆域已经离现实太远了,我失去它对我的增幅……”
“别担心,我们会保护你!……你看它们已经行动起来了!”
在两人的身后,更多的金色编织体飘了过来,里面运载着不同的先知遗物。这一次,编织体的数量比之前多出许多,那些隶属于不同族群的遗物散射出金丝,更多族群的交通工具们开始闭上眼睛。
“看上去,每个族群似乎都有自己各自的疆域,先知?”
“是的,每个先知都代表了这个族群自己的反抗精神和认知,所以它们会反馈给族群最贴合自己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先知如此珍贵。”
“所以扫帚一族也有自己的先知遗物?”
“是的,不过我们的所有遗物都丢失在历史中了,我们在走向衰败……”
而远处,黑浪之后的敌人也开始浮现,那是一些隐隐站立在黑浪之中的轮廓,细细数下来似乎有着八对步足。它们静静地停留在那里,目视着黑浪涌向前方。
“那是……俱乐部的董事……它们动真格了”
“董事?”
“俱乐部由一个董事会管理,会内成员被我们称为董事……它们是最强大的俱乐部成员,据说只需要出动一个就可以覆灭单个抵抗组织……还有,当它们变成梦游形态时,不要直视它们……”
“为什么……”
还不等安柏回答完这个问题,黑浪就撞在了最前排的队伍身上,地上的雪原和森林也冲毁了一大片。
然而在这个时候,其他的族群也让自己的疆域贴近了现实,开始帮助驯鹿和扫帚们抵抗黑浪。
飞剑和飞毯结合,玉茧开始在它们外围垒成一座长长的墙壁。流淌的玉蜿蜒向浪潮的最前端,在那里发热炸裂,与之抗衡,传出清脆的破裂声。地上被冲毁的区域里重新生长出一片片的竹林,萤火虫,蛐蛐和知了在其中栖息
纸飞机们则任由自己被飞路灵点燃,一道道绿色的火焰开始顺着队列升起,火焰之间的空间开始发生链接和扭曲,让处于其中的黑浪开始原地打转。竹林和雪地中也骤然冒出了许多指示牌和路灯,上面写满了无法辨认的文字。
许多个疆域伴随着雪地和圣诞树一起向前涌动,与黑浪形成抗衡。在两者相交的边缘,一切都扭曲发烫逐渐湮灭。而在背后操纵浪潮的俱乐部董事们也从黑浪中脱离了出来,向着驯鹿和雪橇们冲过来。
那身影渐渐变大,现形,卡车大小的身躯却能给人一种山岳一般广博感,未见其形,先闻其势。而随着身影的轮廓被一笔一笔画下,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里骤然充满了扭曲的光,光谱范围远远超出了视觉的上下界,甚至超脱了光的范畴。
董事们的身躯呈现在了灵视的视野里,阿不思一阵恍惚,那不可名状的身躯上像是覆盖了许多符号,一瞬间传达了许多信息。耳边传来虚幻的狼嚎,摸摸眼角带着一点铁腥味的血迹,当阿不思清醒的时候,灵视已经关闭,手上的汗毛变粗了许多。
阿不思压下恶心感,尝试在忽略董事的情况下观察战局。
好在董事和驯鹿雪橇对撞的场面在肉眼里只剩下了残影,阿不思只能看到模糊的两条轮廓线此起彼伏,相互拉扯,偶尔有挂彩的驯鹿和雪橇从空中落下,就被玉石凝结而成的大手借助送往后方。
在这些董事面前,驯鹿们原本压制性的力量像是变成了小孩子一样,靠着配合和缠斗打着游击战,从侧面撞击。好在它们对个位数量的董事来说依旧像一群苍蝇一样顽强,你来我往之下,战线还在慢慢推进。
但董事们的本事,可不止近身肉搏。
一道道巨大的黑影开始从它们身后升起,把地面上的竹林和雪地笼罩在阴沉的天空中。你可以称呼它们为亡灵,恶灵,自然灵,幽灵,但是到了这个层次,这样的分别已经没有那么显著了,这些虚幻的灵魂尽情施展着自己的伟力,让受到疆域增幅的交通工具们都应接不暇。
然而着还不是结束,一些深邃的毛发开始融入黑浪之中,黑浪顿时变得更加生动,狂躁,许多实体从中走出,开始大肆破坏地面上的景物。交通工具们不得不分出手来制造纸人士兵,玉石玩偶来进行应对。
在它们看不见的地方,黑暗悄悄侵蚀着玩偶和森林,叶片下的少许影子不知何时混入了更加阴暗的东西。这些污染顺着自以为获得局部胜利的纸人士兵流淌到它们休息的大营,又从那里攀附上路牌上扭曲的文字,从一块路牌飞到另一块。
正当阿不思聚精会神地关注着前线的战斗,打算唱一唱诗帮助一下后方辅助的交通工具时,眼角的余光忽然注意到,在雪地竹林靠战场后方一侧的边缘,有一些黑色的东西正在析出。
“注意!”嘴边的歌瞬间变成了大喊,然而已经晚了,当交通工具们回头的时候,那些黑影箭一般窜上了天空,笔直冲向最近的一个金色编织物。
扑哧。
就像普通的泡泡一样,编织物的表面短暂出现了一个洞,随后就彻底逸散成的一团飘在空中的丝线。阿不思张开灵视,在黄金丝线内部,里面裁纸刀形状的先知遗物上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破损,上面飘出黑色的烟雾,表面光泽退散,看上去完全失去了力量。
“那个好像是……飞路灵和纸飞机们的,先知遗物?”安柏颤抖着说。
垮塌的声音从前线传来,阿不思转头看去,所有的路牌一齐坍塌,破碎的木板落在地上,上面的文字也在一片绿光中消失,黑浪顿时膨胀了好几分,蚕食着从空中落下,不省人事的纸飞机和飞路灵,竹林的根系开始腐蚀发黑,随后被黑浪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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