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过去,时间悄悄步入腊月。
跟记忆中差不多,这一时期的冬天很冷,哪怕是中部地区,也几乎不存在所谓的暖冬,早早的便大雪封天,阴云蔽日。
也正是因为这样一种经验,该通知的都通知到后,许长鸣并未第一时间下湖挖藕,而是叫上拖拉机,拉砖,买水泥,拖沙,盖起了烘房。
这是一种十分简陋的烘房,红砖,水泥,河沙,砌成比湖边小屋都小的房子,没有合适的管材,也没见过正儿八经的供暖器材,就拿薄铁皮,卷成管路,简单连接。
导热介质是水蒸气,为了方便,还特意找地方拉了两百斤散煤。
许长鸣也不知道这叫烘房。
他就知道接下来可能不会有太阳,需要自己想办法把藕粉烘干,于是就拍脑袋搞了这么个东西。
好在效果没让人失望。
瓮坛加水,盖上连有管道的盖子,点火,很快烘房里就热了。
因为空间比较小,温度还能上得很高,能到六七十度。
这个时候莲藕也挖很多了。
四个弟弟,加上有点按捺不住,后来下湖的半吊子,每天上来的莲藕三千斤打底。
这些莲藕,拉回来,一筐一筐,抬到水边清洗,回来又压井水,切削,精洗,磨制成浆。
都是苦力活。
没有粉碎机,不知道有粉碎机,就算有粉碎机,也没有充沛的电力带动。
这就是这个时代,纯手工不是说着玩的,那是真的纯手工。
许岩很安分。
一来天气冷了,不太想动,二来他一个三岁小孩,实在不方便说太多。
此外,挖莲藕的,搞运输的,后期推磨加工的,帮忙的人很多,也用不着他多事。
这段时间,他就安安静静读书,写字,扮演“神童”。
顺便缠着妈妈,能不沾水尽量不让她沾水,能不干活尽量不让她干活。
直到烘房建成,正式投入使用。
这天腊月初三,北风呜咽,一场大雪过后,天地间一片素白。
水缸结冰了。
池塘,水沟,也都冻起了冰层。
盖瓦的屋檐下,一根根本地称之为“凌钩子”的冰凌悬挂着,看似晶莹剔透,实则寒气逼人。
房间里,徐丽兰起床。
烘房已经好了,昨天试验过,虽然浪费了一些东西,却也摸索出了一些经验。
今天就要正式开烘了。
忽然床上传来声音:“妈妈,再睡一会吧,好像下雪了,冷。”
“冷也要起来啊,花了那么多钱,又欠了那么多钱,要早点把东西做出来卖掉才好呢!”
徐丽兰笑着,等穿得差不多,又回到床边,摸摸许岩脑袋,亲了一下:“乖,还早,你再睡会,顺便看着妹妹,饭好了叫你。”
“那我还是起来吧!”许岩眯着眼,实在是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却还是抱着母亲的脖子钻了出来。
徐丽兰这几天属实是有点被粘人的小家伙暖到了,看许岩钻出来,小小的身子,只有单薄的秋衣,赶帮给他穿衣服。
于是乎许岩就成了圆滚滚的小胖墩,秋衣,毛衣,棉袄,足足四层。
房里出来是堂屋。
拉开门栓,寒风扑面而来,入目处,雪都到门槛了,放眼望去,茫茫一片。
又有一串足印,虽然被风雪掩盖了一些,却还是清晰的延伸向远方。
“也不知道你爸现在怎么样了,这么大的雪,应该晚点出门的。”
许长鸣很早就出门了,雪地上延伸的便是他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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