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掌柜脸色陡变,冲上前要拽住他,却被捕快拦下,张牙舞爪地撒泼尖叫:“官府杀人啦,残害无辜百姓,快来人啊!”
郑捕头无动于衷,径直走向木门,身旁捕快要来帮忙,他挥手道:“尔等退下,凶犯武艺高强,若真藏身于此,你们都讨不了好。”
郑捕头接过火把,轻启门扉,钻缝而入,屋内长方丈许,靠墙垒着一排柴禾。粗略扫了几眼,便看到书箱一角,低声道:“二位,别藏了。”
事已至此,林逸无可奈何,只能独自现身,刚要说话,却见对方连连摇首。
林逸满腹惊奇,这青年捕快却屈膝跪下,重重磕了个响头,半响后,才站起身,压低嗓音道:“我在城东小树林里备了马,你们快逃吧。”
林洛二人均是诧异,郑捕头一甩衣袖,飘然出屋。属下忙问:“郑哥,里面有人吗?”
“啥都没有,我们去别处搜!”郑捕头恼火叹气,带着差役们,浩浩荡荡离开,忽然回首望去,无声道:“两位少侠,多多保重……”
待捕快撤走,二人遂与掌柜道别,唤下灵鹰,趁黑遛出城。半道被一群家丁截住,十来名仆丁围住一名老头,黄庭轩亦在其内。
老头颤颤巍巍地扑上来,拽住林逸袖子,嚎啕道:“多谢两位少年,我家孙女才能及时救回,小老儿愿为你们立牌颂德,此等大恩,永世不忘!”
“老爷请起,折煞小子了。”林逸受宠若惊道,扶住他手肘。
黄庭轩掏出一锭黄金,硬塞给洛采薇,抱拳作揖:“姑娘莫要嫌弃钱少,以后路过姜府,我们必盛情款待。”
“太多了,太多了!”洛采薇抹泪而笑,委屈尽消,夜风吹拂,扬起一袭青丝,俏面艳如桃李。
辞别姜府家丁,二人在林中寻到马匹,驰骋离去,衣沾桂香,不留身形。
……
两人在驿站换过马,出了燕国,再入蜀中腹地。时已至冬月,大雪纷飞,山道蜿蜒,行路困难。所骑之马,又瘦又小,虽然不善急奔,但胜在耐力超群。
林逸把玩着钢钉,在手指间来回旋转,蓦首望去,洛采薇捏住衣领,嘴唇青紫,一身冻馁。
他收起暗器,解下竹筒,浅抿一口,冰彻肠胃,不禁打了个寒颤,勒马道:“小师姐,咱们步行吧?”
洛采薇点点头,揉了揉耳朵,翻身下马,不断哈着气,睫毛落满白霜。
牵绳走了数里,前方道旁,远远露出一座凉亭,依山傍林而建,林逸喊道:“小师姐,咱们去亭子里避避雪!”
“好,且听你的,歇息片刻。”洛采薇揉脸答应,与他赶往亭子,里面竟坐着一人。
拴马进亭,林逸定睛打量,那人穿着直裰,头戴四方巾,似是名书生,正趴在长凳上,写写画画,时而昂起脖子,愁容满面。
“这位公子,我与师姐过来歇歇脚,给您添挤,勿要见怪。”林逸行礼道。
“哎哟。”书生一惊,忙藏住信纸,转头看清来人,慌道:“没事没事,两位快进来坐,小生这有几盘糕点,你们拿去吃吧。”
“公子客气,我与师姐仅避下风雪,怎可馋嘴抢食。”林逸拒绝道,见他衣衫单薄,手指患有冻疮,脸上却神采飞扬,夹杂着几分惆怅,心说:“这书生怕是堕入爱河了。”
洛采薇盯着糕点,咽下口水道:“不能……吃吗?”
书生连碟端来,放在他们旁边凳上,伸手请道:“这是家母做的,你们别客气,尝两块垫垫肚子。”
洛采薇取了块油酥,捧到嘴边咀嚼,林逸连声致谢。那书生坐回原位,挡住信纸,红脸羞涩,望向庭外,装作赏雪。
林逸笑道:“这位公子,庄家小姐应该长得很美吧,能让你如此倾心?”
书生颇为讶异,奇道:“你怎晓得她姓氏?”
“庄姑娘亲启小子看到信了。”林逸摊手解释,“我只瞥到第一列,实乃无心之举,公子莫恼。”
“哦,原来如此。”书生暗松口气,眼角笑意盈盈,“芙蓉姑娘贤良淑德,温文尔雅,不论他人如何评价,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
“但我瞧公子苦恼……”林逸沉吟数息,问道:“公子可是不敢送信?”
书生强颜欢笑,颠首承认:“小生爱慕她许久,苦于家贫,门不当户不对,没胆去提亲。”
“送封信又不打紧。”洛采薇插嘴说道。
“小生亦觉羞耻。”
洛采薇耸耸肩,扬眉问道:“她住哪?”“就在前头镇上。”书生伸手一指。
洛采薇拍着胸脯保证:“就让本姑娘代劳,好叫她知你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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