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心里又惊又恐,又急又怕,恨不得一口气把事情办妥。
奈何急惊风遇着了慢郎中,惜春双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只顾看。
李宝连连跺脚:“姑奶奶,这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啊!”
惜春粉面泛红,幽幽道:“哥哥好生性急。”
李宝擦了擦头上的汗,道:“王庆全家有生死之忧,你叫我如何不急?”
惜春一愣,旋即笑道:“哥哥休要作耍。”
“什么时候,我和你笑耍!”李宝急了,指了指外边胡乱抓人的士兵:“我兄弟就在这桩事里。”
惜春脸色剧变,双目如电般瞪向薛婆。薛婆子是个乖觉的人,早跪在了地上:“老身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二位今日也不曾到过老身这里来。”
脆生生的惜春此时满脸杀气,压低声音森然说道:“薛干娘,你休要使见识。王庆若是因你出个好歹,休说我家娘子,只我屠你满门只在反手间。”
薛婆子头扣地面,带着哭腔求饶:“老身有几条命,怎敢去赚王大郎。”
惜春恐吓了薛婆子几句,对李宝道:“哥哥,你随我去童府,路上讲话。”
李宝被她突兀的变脸弄了一惊,听她说起,收拢心神,急随着她赶去童府,于路上备说事情原委,惜春听得花容失色,连声念叨:“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到了童府,惜春从后门把李宝带进府里去,慌慌张张跑去见童娇秀。李宝则在偏房等候消息。
却说童娇秀,自那天惊鸿一瞥,王庆的模样便深深印刻在她脑海中。
她清晰的记得,那一日王庆立在花前,凝眸呆想,望着她的脸如痴似醉。
仿佛是宿命的孽缘一样,只是一眼,再不能忘。她情知自己的身份,童贯无论如何不会让她下嫁给一个穷军健,便是王庆入赘也不行。两人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如临深渊。她却爱得极了,狠了,顾不得了,连名节也肯抛在一旁,要引王庆到府里厮会。
童娇秀自幼被当作天之骄女,无与伦比的家世,聪颖过人的头脑,倾国倾城的容颜,曼妙盈美的身段,她拥有的一切足以让天下女子嫉妒若狂。当她抛出橄榄枝的一刹那,就没怀疑过爱情的降临,她唯一顾虑的,只是后果而已。
然而王庆却拒绝了她。
一个贫贱的穷苦的不值一文的军健,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的青睐。
童娇秀没有恼羞成怒,反而觉得王庆不肯攀附富贵,颇有骨气。好在王庆并不决绝,一直和她保持书信往来。字写得稀松平常,文字甚是精彩。
于是,童大娘子枯燥乏味的生活里,多出了两件有意思的事:读王庆的信,给王庆写信。
王庆已两天没回信了,她很难过,以为王庆不理她了,又怕出了什么事,便着惜春去打探消息。惜春回来报说,高俅遭人刺杀,满城缉捕刺客,汴京城已乱成了一团。童娇秀自不关心高俅死活,只道王庆在家躲清静。
心中未免悒悒。
手里捧着一本诗经,胡乱翻着,正翻到一页,轻启朱唇幽幽念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念着念着,泪水盈满了她美丽的眸子。
从被童贯抚养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有所觉悟了。她的爱情,总归是梦中花水中月。她的婚姻,终究是利益结合。就算王庆不拒绝,什么执子之手,什么与子谐老,也全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梦!
她正自怜自艾着,忽见惜春忧心忡忡的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一封信。
童娇秀俏脸蹙眉:“叫你去打探消息,怎地一副哭丧相回来。”
惜春支吾了两声,终是把信递了过去:“娘子,王庆遭了大难了。”
一言如雷霆,震碎玲珑心。
童娇秀玉容惊变,急把信抢到手,纸上只写了几句话:“王某遭难,命在顷刻,天下能救庆者,唯娘子一人。此事干系重大,庆不敢强求。娘子若愿助庆逃生,则遣悯月在府后门接应,入府商议。若不肯,只教李宝兄在门口等候,庆另寻别法。”
童娇秀读了信,如遭雷击,慌忙问道:“他到底出了甚事,话说得这般重?”
惜春道:“有王庆好友李宝在此,晓得始末,未得娘子允准,正在院子里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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