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进教笑嘻嘻将银圆片递上:“魏爷,猜猜这是什么?”
魏进忠被这些银圆片所吸引,拿在手中来回翻看,果然脸色愈来愈惊讶。与其说银圆片,不如说是雕刻精美,带有花纹符号的银子。“这……”他拿起一片,递到嘴边咬了咬,试图试试这银子的真假。
赵进教见他这样举动,脸泛得意之色,道:“真银子,魏爷可别咬坏喽。”
魏进忠瞪他一眼:“要你说!”换了一片再咬,末了道:“这银子没一两,顶多七八钱。”
他又瞧向赵进教,问道:“哪来的?”
赵进教这才收起得意,先探头探脑往四周瞧瞧,“没人吧?”然后身子往前一探,“魏爷,马堂还记得吗?”
魏进忠眉头一皱:“怎么?”
“马堂前些时候从天津跑我这来,还带了一人,你猜这人是谁?”
魏进忠抬脚,又想踹他:“老子又没千里眼,知道他带谁不带谁?赶紧说!”
“是是是,”赵进教一躲,“是一个西儒,叫啥来着……哦对了,叫尼玛都。”
“西儒?”魏进忠诧异,“他居然认得西儒?”
“是啊,我先也觉得奇怪啊,于是又问他。他说,其实这西儒来天津专门找上他的,后来嘛,他就向皇上举荐,然后这西儒去了京城,还给皇上送礼,送了一个西洋钟。听说……”
“原来西洋钟是这人送的?”魏进忠不禁说道。
轮到赵进教诧异了:“魏爷见过西洋钟?”
“皇上寝宫里,是有这么一座,倒是精巧,皇上也爱不释手。”
赵进教有些艳羡:“啧啧,魏爷已是见过大世面的了。”
魏进忠嫌弃道:“别给老子扯那些有的没,说重点!”
赵进教打一声哈哈,继续道:“行行行,我说的重点就在这些银元上。”他收回了嬉皮笑脸,“魏爷你也瞧了,这些银元都来自一个啥……嘶……啥地方来着?哎呀反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大一枚只七钱二分重,但你知道吗,如今粤地可都当一两银子在用呢。”
“哈!”魏进忠瞅着他,满脸不相信,“这天下有谁这么傻?明明不足一两,却当足两在用?”
“你别不信,真的!”赵进教驳道,“当初那西儒跟我和应元说起,我俩也不信,不过后来徐先生来了,说了一番道理,我就信了。”
“徐先生?谁又是徐先生?”
“徐先生,徐上海啊,魏爷咋忘了?”
“哦,原来是徐上海,”魏进忠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人,“徐上海也在临清?”
“在啊,而且好像与那西儒十分熟稔。他说确实现在粤地和闽地沿海流行此种银元,他老家上海也有人在用了,样式有十来种之多,都统称番银。这番银携带方便不说,每一枚成色也固定,又不易造假,伪银也少,所以极受喜爱。要是买个东西,这么一片就真当一两银子在使啊。你想徐先生是读书人,见多识广的……”
“不是当一两银子,”徐应元却出声纠正道,“徐先生的意思是说,这么一片,与一两银子能买的东西是一样。”
赵进教道:“不就是我说那意思吗?有啥区别?”
“区别大了,别人又不是傻的,七钱二分就是七钱二分,不可能是一两银子,但是买东西却和一两银子买的一样。”
“你尽说车轱辘话。”
“切!徐先生解释那么清楚,你没听明白?”
“我咋没明白?”
魏进忠被他俩的话绕晕了:“等等等等,你们等会,这说都是啥?你们到底想给俺说啥?”
“你起开,我来说,”徐应元让赵进教不要再解释,“魏爷,我这么给你说,我们用的那叫银铤对吧,像船,最大能有五百两,最小的有银豆子、银叶子,或当一钱来用。缺点就是携带不便,用不了那么大额的还得用戥子称重,用银剪子铰了,怪是麻烦,对吧?”
“对啊,是挺麻烦。”
“但这种不同,好处进教都说了,那我俩的意思呢……”他突然压低声音,颇有些做贼心虚之意,“咱们也可照着样来制这种银元呐……”
魏进忠盯着他,看了老半天:“这种?”他又将手里的银元掂了掂,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七钱二分是这意思吗?”
“诶,对喽,”徐应元颇为欣慰,仿佛满脸写着‘你懂的’三字,“魏爷果然是魏爷,一说就明白。”
“我说应元呐,”魏进忠又停顿许久,方道,“你莫不是忘了上回?就去年,咱们解进皇上内帑的银子,你说要升水贴水啥的,原本官银九钱二分,你俩非得弄成了九钱一铤。这回俺回京面圣,还被东裕库的女官问起这事,俺可是费了老大口舌解释。你们知道那些女官是干嘛的,专给皇上管内帑的!”
“呀,那后来呢?”徐应元一听,吓了一跳。
“你要知道,糊弄皇上是要掉脑袋的!不过好在,她们最后也没再追问……”魏进忠摸摸下巴,“俺觉得皇上是早知道了,而且默许了,她们才没再提。否则……”
赵进教眼珠一转,狡辩道:“爷咧,咱们又不是为了上缴内帑,而是在这制了,在这花啊。”
“对,”徐应元也应和道,“就像粤地闽地那样,推广开用。而且我想过了,只要能买到一两银子能买的东西,就一定不成问题。”
“呵呵,”魏进忠突然笑了,“老子总算知道你俩打啥主意了。”
“没有啊,能打啥主意?”赵进教装作不懂。
“还说没打主意?成色足银的一两银锭,只是换一种形状,就成七钱二分,这中间足足差了二钱多,哪去了?你们吃了?胃口不小嘛!”
“嘿嘿,”赵进教被戳破心思,于是干脆承认,“这不就是赚个水钱吗。”
“是啊,人徐先生也说了,这不是银锭,叫制钱。”
“对啊,西儒还说,他们国家全都用这种,制钱。反正跟咱银锭不同,虽说都是银子。”
魏进忠不做声,手掌中一直摩挲着那些银元。
“你俩的话老子不太信,既然你们说徐上海在,那就把他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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