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让放好花盆一抬头,就见伊三公子直挺挺的走了过来,眼睛是直的,腿也是直的,像个僵尸,伊让被吓了一跳,心想弟弟怎么几天不出屋子,走路都不会弯膝盖了。再看他宽衣广袖、蓬头垢面的样子,嘴巴上再贴一条红纸,就可以扮僵尸跟在道士后面一起捉鬼了呢。
伊让怕他吓着可心,就赶紧凑过去,挤眉弄眼地示意弟弟伊三去洗沐更衣。
可心倒没怎么在意,她以为伊三公子在家中一向如此呢,她只是觉得伊三公子好像比几个月前消瘦了很多,却不知道伊三公子因了自己的缘故大病一场。
上次伊三公子突然在临水坊留下一大盒胭脂红粉,让她奇怪不已,开始还想是不是伊三公子不小心把胭脂盒落在临水坊了,可是又想不大可能啊,伊三公子和自己将胭脂锦盒推来推去好几次,完全已经看清楚自己的面容了,认错人的可能不大。
可是,她和伊三公子并不熟识,会颖城这么大,她和伊三公子也不过数面之缘,伊三公子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自己,可心觉得很不可思议。
可心虽然不用胭脂粉子,也多少知道点行情,那么贵重的东西,伊三公子可以贸贸然送出,她可不敢贸贸然收下的。
伊三公子因为一心全在眼前佳人,目不旁视,对于二哥伊让挤眉弄眼的提醒完全没有收到。一提起鞋后跟,就直直地、目不转睛地瞪着可心,跟进跟出,可心端花盆,他也端,一下抱两盆,可心放花盆,他就挨着可心的花盆放,几趟下来,伊三公子的腿脚活动开来,终于不再木偶走,僵尸跳了,膝盖处也会打弯了。
跟进跟出在可心身边,伊三公子一直搜肠刮肚地想搭讪可心,可是,他发现自己的舌头又打中国结了,拖着舌头结巴半天,又是只结巴出一个“我”字,想起那日在临水坊赠美人胭脂时的窘态,索性放弃了开口说话,只寸步不离地跟着可心,一有机会就瞪着可心看,眼睛直直的,倒把可心给看得心里直发毛。
有好一会儿,可心立在门口停下来,有些微的愠怒,她决定自己也用双眼瞪回去,以回击伊三公子的无礼。
于是,她狠下眼睛去看伊三公子,恰与伊三公子的眼神对接上,可心忽然就觉得一烫,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伊三公子目光中的火热,那是可以将一座山都烧成灰烬的烈焰。
可心马上就害怕了,就慌神了,她赶紧转身钻进了院子,她只觉得自己无路可逃,无计脱身,比那只钻进太上老君炼丹炉的猴子还要惨,只能在心里着急上火,不能吱呀乱叫,更不能抓耳挠腮,上蹿下跳。
接下来的几趟,可心搬花盆的速度匆忙忙地加快起来,却依旧是怎么也甩不掉伊三公子,伊三公子像麦芽糖粘着牙齿,紧紧跟随可心的脚步。几趟下来,可心费神费力,不知不觉竟弄出一头大汗。
可心因为自己满手泥土,不方便擦汗,遂抬起胳膊,试图用肩膀部分蹭一蹭脸上的汗。伊三公子忽然就管不住自己的右手了,他鬼使神差地、迅疾地伸出右手,扯着自己的袖口,贼一样在可心脸上飞快地一抹。
这一抹,可心和伊三公子都傻眼了。
可心是有点拿不准自己该如何态度,是该斥责一声伊三公子的轻薄或者是唐突,还是该对他帮自己擦汗说声谢谢。
而伊三公子傻眼,是因为看到可心那张花容月貌的脸,竟被自己抹成落了煤灰的锅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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