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店里,陈义扬风说要在这里等个朋友一起北上。白天,西厢房住的爷儿三个坐在屋里喝茶聊天,足不出屋;正房里住的包世仇偶感风寒,躺在床上睡大觉,连午饭也没起来吃。
晚上,掌灯后不久,居灵说包世仇头痛,吃药发汗,早早睡下了。杨兴和陈义父子屋里的灯光,一直亮到深夜才熄灭。
次日,一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来找陈义,说是先期前来问候,师长随后就到。在陈义隔壁开个房间。和陈清暂住一起。
包世仇的病情已大见好转,时常出屋和新来的年轻人闲话,有时请年轻人到屋内喝茶,一谈就是个把时辰。
傍晚,有三个人来住店,包世仇和杨瑛全认得,是葫芦沟东边密林中遇见的那三个倚霞庄人。八字眉小伙子还是那么愣头愣脑的,一进店门就像捕快捉贼似的四下乱看。他们三人正巧住在包世仇隔壁,进屋后愣小子就嚷嚷:
“我看这店有点邪门儿,小镇甸,过路人不多,竟修盖得青堂瓦舍,挺阔气,别是和那九老爷有勾搭吧?”
一个低沉的声音说:“你别大吵大嚷,是黑店我们也不怕,庄主今晚不到明天准到,怕什么?”
包世仇在墙那边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异常高兴,倚霞庄如果要找那个明里姓徐暗中姓霍的九老爷算什么账,自己正可乘机下手,两下夹攻。
一会儿,隔壁又响起一个声音:“这回我们得细点心,别像上次那样,什么底没摸着,还挨了一箭,若不是高人暗中相救,还不知能不能活着回去。这回老庄主叫咱们当诱饵,本来不怕他们认出来,不过咱们得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才能引他们上钩。”
愣头青一拍大腿说:“这还不容易,咱们上街一转悠,再找人打听打听那个狗蛋九老爷,自然会有人找上门来。”
还没容他们上街去转悠,就有人找上门来了,不过找的不是他们,而是和陈清住在一屋的年轻人。
当夜不到三更,包世仇听出有五人进入店内,宛如轻车熟路,一进院便直奔陈清的窗外,一个苍老的声音扬声说:
“江湖朋友,武林同道,请听在下一言:川边邱磊、邱森,与武当任叶回有不解之仇,今夜特来公平一绝。诸位请执公道,不偏不倚。深夜有扰清梦,我弟兄在此赔罪了。”
话音刚落,和陈清同屋的年轻人缓步走出门来,冷笑一声:
“跳梁小丑,无耻奴才,何必无中生有,作此欺人之谈?我任叶回与川边双煞从无一面之缘,何来不解之仇?既要公平一决,那好,是两把护手钩和我打?还是四把护手钩一起上?”
川边双煞互看了一眼,这对孪生兄弟都使护手钩,练就一套互相配合的连环钩法,与人交手一向是双双对阵,被任叶回一问,倒有些为难了。旁边一个瘦鬼似已看出了这一点,一纵身落在任叶回面前,闪动着一只鬼眼,阴森森地说:
“姓胡的先陪你走几招。”
一伸手,亮出一对日月环,和护手钩一样,同是刀剑的克星。
任叶回双睛含怒,慢慢拔出剑来,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这个竹竿似的瘦鬼,愤恨地说:“胡厉钧,青海三凶臭名昭著,为人所不齿。生死判杜飞虽为三阴之一,但武林中争的是一技之长,纵然阴损却无可厚非,哪里像你这狼心狗肺的白无常,卖身投靠,为虎作伥,齐平当日怎没有一掌击死你这个死有余辜的恶鬼!”
白无常胡厉钧被骂得狗血喷头,火冒三丈,双环一摆便攻了上去,任叶回长剑连闪,立即对攻在一起。
正房中包世仇隔窗相望,见胡厉钧双环交错,此落彼起,已非吴下阿蒙,想必迭投新主,受了些高明指点,招法中不时露出一些诡异之气。任叶回则不愧为武当三代弟子翘楚,八卦剑使来中规中矩,得心应手,三十招一过,胡厉钧便被逼得守多于攻,不断变换身法以求自保,这一招任叶回连刺七剑,由未济转明夷攻敌不备,胡厉钧不识此招,应对失当,任叶回一步踏进归殊,胡厉钧双环上挑下拨向左转步,任叶回一旋身转入大过,长剑一挥,打了个立闪,从胡厉钧的颏下扫过去,胡厉钧瘦颈半裂,还未叫出声来,任叶回又一剑刺入他胸膛里。
任叶回仰天一声厉啸,拔出带血长剑,一翻手插入土中,双膝跪倒,号啕大哭:“齐大哥,小弟为你报仇了!”
川边双煞趁任叶回分神之机,扑过去刚要下毒手,突然由屋里蹿出一条人影,刀光像一条银龙刷的一闪,陈清双手捧刀,静静地站在任叶回身旁。
川边双煞一看,老相识,一句话没说,立刻双双扑上,与陈清杀成一团,同来的另外两个人站在一旁,既不相帮也不说话。
正房内,包世仇对居灵和杨瑛说:
“这五个是马前卒,看样子只是来探听虚实,单挑任叶回,看我们如何对待。这倒好,让任叶回报了一点仇……咦,又来了两个,不知是什么货色?武功比这五个饭桶高多了。”
居灵和杨瑛向房上望望,不见一条人影。
杨瑛问:“在哪儿?”
包世仇说:“还未到。”停了一会儿,又说:“到了,在东厢房上。”
居灵和杨瑛一看,东厢房南角上果然露出两个半截脑袋。
这时,隔壁屋内也响起了说话声:
“川边双煞好像在替别人卖命,难道他俩也投靠了九老爷?”
“在这地方诚心惹事的人,不是九老爷的人,也必和九老爷有关,等一会儿咱们跟上去看看。”
“对,跟上他们,准能摸出点什么。”
“你别去,愣头愣脑的,在屋里看家。”
川边双煞急切间胜不了陈清,任叶回仗剑旁立虎视眈眈,与双煞同来的两个人仿佛无意间肩头一动,西厢房里立刻发出丝丝声音,将两只蝴蝶镖和一只袖箭击落在陈清身旁。
陈清一边动手一边冷笑说:“隋引,我早料到你没有好下水,想报仇吗?请一块儿上。”
正房内,包世仇对居灵说:
“不能让他们破裤子缠腿,没完没了,早点把他们打发走,好跟上去看个明白。”
居灵说:“我和你一块去。”
包世仇说:“不,你留在这里帮助两位老爷子,说不定还会有什么人来,这个九老爷不可轻视。”
包世仇说完,一扬手打出一只金钱镖,无声无息飞入夜空,东厢房上两个脑袋突然左右一分,两人同时觉得耳尖像被火烫了一下,但谁也不知是什么暗器,也不知是从哪儿打来的。
两人心里明白,这是人家手下留情,不然,想打任何要害,也必定像擦伤耳尖一样不过举手之劳。北边那人一仰脖子,向院内打了个呼哨,二人转身飞速而去。正在激斗的川边双煞,同时虚晃一招,撤身逃走;隋引夹起那个死白无常,和另一个同党也飞身纵出店外。
包世仇听隔壁房门轻轻响过后,才飘上屋顶随后跟去。
出了小镇,远远望见前面八个人分成两堆,前头六人是先后到悦来店寻衅的,后边二人是隔壁住的倚霞庄人。奔出十多里路,拐入一个小山角,山坎下的沟边有一排树林,前头六人刚到林边,突然从林中射出七点金红耀眼的亮星,在半空中一停,发出一串清脆的爆炸声,立刻散成七团光芒四射的银花。
“七星高照!”
六人中有人惊呼一声,一同止住脚步,好像看见了煞神。
树林里缓步走出一人,站在路边向六人打量几眼,“噢”了一声说:
“原来是沂蒙双剑,贤昆仲怎么和东厂鹰爪搅和在一起了?”
后到悦来店房上的二人,上前一步,双双抱拳为礼说:“愚兄弟身怀杀父之仇,只因势单力孤,难与苗山群魔抗衡,不得已才托身徐府,借重鼎力,报仇雪恨。”
路边的人一愣问:“这个神通广大的九老爷姓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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