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箫笑了笑道:“太子殿下,若是安置流民有这样容易,单凭让他们吃饱,这就太过简单了。”朱厚照不解地看着方继藩:“怎么样?”
楚箫道:“陛下在历练太子殿下,若只给钱粮,陛下若是知道,固然也算是把人救活了,可这算什么安置的啊?”
“你是…”朱厚照摸摸头,道:“本宫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疑惑父皇让本宫做的事也太容易了,再怎样着,一千多个衣衫褴褛的流民,对西山而言,岂不是小事一桩?”楚箫欣慰的勾起一笑。
果然,太子殿下智商见长了啊。“可是,本宫还是不明白该怎么样安置,父皇才会满意呢?”“不。”楚箫摇头道:“其实太子殿下要做到的,不只是陛下满意,殿下,这次是来之不易,可以让殿下独当一面的机会,若只是满意,并不算什么,太子殿下应该做到最好的啊。”
“你想想看,平时你在西山学来了什么,殿下可以想想,将在西山所学,如何的运用起来。”这一次,楚箫很认真。他和朱厚照是朋友,真正的朋友,自己的儿孙……不,徒子徒孙太多了,可是朋友几乎没有,朱厚照是其中一个。
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其实,楚箫是一个真正有家国情怀的人。这不是空话,上一世,他研究的是历史。
许多事,他太感同身受了,任何一个对老祖宗的历史有兴趣的人,多是有这等家国的情怀。人不能只苟且的活着,否则天下的富贵在面前,那也食之无味。楚箫认真地凝视着朱厚照。真正改变历史的机会,或许就在眼前。
首先,他不只要改变这个时代的生产力,而真正重要的,还有明武宗,这个自己的知心朋友,也就是眼前的太子殿下。朱厚照挠着头,想了很久,道:“知行合一?”,他显得不够确信的啊。
楚箫微微一笑:“殿下既然想到了知行合一,那么就试试知行合一。”“可是,怎么试呢?”朱厚照很认真地看着楚箫。
他显然也希望能够将此事办好,更是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先将流民们迁徙到西山吧,接着,咱们一步步的来。”楚箫和朱厚照一面踩着雪。
朱厚照低着头,带着童心,故意用自己的靴子狠狠踩下,非要使自己的脚印比方继藩的更深一些。“好,咱们要做,就做到最好,比任何人都做得更好。”朱厚照立下了雄心壮志,眼里泛出了坚定的光芒,随即,他拍了拍方继藩的肩道:“本宫和你一起,真是舒服。”
“哈哈,多谢殿下夸奖。”楚箫挑挑眉,眺望远方,竟看到一人,用一种奇怪的姿势,或者说,是一瘸一拐的在雪地里蹒跚而行,迎面而来。朱厚照面带微笑,似乎对于未来充斥了信心,只是当那人继续往前走了几步,那一瘸一拐的人,才发现这人竟是个蓬头垢面的弃儿。这在午门附近的御道上。
也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下雪的缘故,禁卫们躲了懒,以至这乞儿疯了一般,背着一个破破烂烂满是补丁的包袱冲了过来,“殿下小心。”楚箫察觉到了不对啊。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朱厚照却是同时道:“老方,小心,躲本宫后头去。”却见那乞儿在数丈之外,突然身子顿住了。哐当一声,那个破旧的包袱落下了。无数的锅碗瓢盆以及各种杂物,甚至还包括了半截的草纸俱都散落了一地,可那个蓬头垢面之人,依旧还愣愣的站着原地。
只见朱厚照已快速的走到了方继藩的面前,厉声喝道:“何人!”,“太……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这个人跪下了,跪在雪地里,滔滔大哭,恸哭之声,直冲云霄,这哭声伴随着这漫天的雪絮,在苍穹回荡,是刘瑾。那个进入山海关,口称自己是宫里的人,然后被打了个半死,差点小命不保,躲在城外破败的城隍庙里舔舐了半月伤口,靠捕着的几只兔子,幸赖自己带了锅碗瓢盆才得以填饱肚子活下来。
原来是那个差点被人转卖为奴,在雪地里狂奔了数里地,方才逃之夭夭的刘瑾。那个一路乞讨,遭了无数白眼,一路南行的刘瑾,自山海关至京师,其实并不远,可于刘瑾而言,却相当于徒涉了千山万水,今日,终于见到了太子殿下,刘瑾……哭出声。
不再在乎他的包袱,还有包袱里的那些锅碗瓢盆,以及半截蜡头、草纸,还有一块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残破砚台,和那半个窝头,这些……都已不重要了,一丁点都不重要了。刘瑾扬着已冻僵的脸,泪流满面,滔滔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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