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景旁站了一会儿,从围观众人的窃窃私语中,也逐渐弄明白了事由。
原来站在本间田雄对面的那名刻薄男子,居然真的是他父亲田造的亲哥哥,名叫本间田作,换句话说确实也应算作其亲伯父。
但据说两家虽在同村,可已有多年没有来往,彼此之间莫说是亲人,说声仇家也不为过。
这事还得追溯到二十年前,本间兄弟分家之时。
身为哥哥的田作平日里好吃懒做不说,还隔三差五偷拿家中财货进城烂赌,时日一长被弟弟田造发现,他苦口婆心劝哥哥莫要沾赌,可却被后者认为是在威胁,自此便心生不满。
这种不满经年累月而起,终于在父母皆已过世、兄弟俩分家之时彻底爆发了出来。
哥哥田作声称家中财产田地均应由他全部继承,弟弟应该净身出户且最好出家去当和尚,如此方能为家里削减一份支出。
弟弟田造自是不肯,不过无心争执的他却当即表示愿意让出大片田地,以求能够换得简陋的祖宅,以此保留与父母的珍贵记忆。
可就是这种要求本间田作都不同意,坚持要报复弟弟昔日所谓“威胁”的仇怨,事情也愈闹愈大,很快传入了大庄屋(村长)耳中。
深知二人德行的大庄屋,自然内心偏向憨厚老实的弟弟,于是裁断财产由弟弟继承大半。
可这时弟弟田造却不肯了,他表示哥哥刚娶新妇,若是如此只怕哥哥会沦为笑柄,因此仍旧请允其保留小部分田地和祖宅,剩余部分全部交予本间田作。
因此,兄弟二人最终便在大庄屋的见证下,彻底分清了家产。
可好景不长,哥哥田作依旧狂赌烂嫖丝毫不关心农事,没几年输光家产,连老婆都跑回了娘家。而弟弟田造则踏踏实实开辟荒地,日子愈发富裕。
眼红的本间田作见状气急,于是硬要诬赖弟弟一定是从祖宅中得了财宝,欲要重分家产,可知悉事由的大庄屋如何答应,他勃然大怒干脆派人将其毒打一顿,这才绝了他的念想。
而也因此,本间田作愈发相信这一猜测,这好不容易等到弟弟暴死,就又作起了妖。
眼下大庄屋死在了山上,田造一家又只剩孤儿寡母,再无人能阻拦他讨要家产的诉求。
本间田雄张开双手抵在门前,如果他是只猫,那么此刻必然已经炸开毛发。
身为农家长男,他绝不能对外透露出一丝软弱。
若是众目睽睽下被本间田作闯入屋内闹腾起来,惊扰了父亲亡灵,他势必会遭人看轻。
如今这种艰难的世道下,孤儿寡母总归是要吃亏的,若是遇到一些居心叵测之徒恐怕还得吃不少苦头,甚至连田地里的水源都有可能会被截断,进而影响到性命攸关的收成。
因此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本间田作得逞,这也是成为一家之主必须迈过的第一道难关!
然而这种抵抗在后者眼中却是如此无力,与青涩的侄儿相比,本间田作可是老道的多。
他上下打量了下本间田雄,面露讥讽。
“好侄儿,既然你不让我进门那也好说,只要把你父亲欠下银钱交予我,我二话不说倒头就走。否则,嘿嘿。”
“滚!我家才不欠你!你自己好逸恶劳亏光祖产,真不知廉耻!”本间田雄怒声呵斥。
本间田作啧了啧嘴,瞥了眼四周,瞧见围观人群眼中暗藏的一丝不屑,于是心生暗恼。
一个小年轻,竟敢当面揭他老底,比起耍横功夫你还差了几百年。
今天必须把钱搞到手,否则接下里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前些天听闻本间田造暴死,他顿时欢天喜地,干脆向赌场借了高利贷提前过上了好日子。
这不,身上这件紫彩羽织就是在城里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