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
此时天还未大亮,但人流却已经稀稀拉拉多了起来。
馄饨车、烧饼摊、蒸包子的笼屉、烧得滚沸的白粥……各色美食在阵阵水蒸气下散出飘香。
裴行义甩开追月后折身走入一间早茶铺子。
自穿越以来,他都没好好吃上一顿。
坐下来点一碗滚烫的豆浆,再配两根油条并一笼蒸饺,啧啧,那滋味——
当真美妙。
裴行义囫囵吞枣吃完,心底那股怖悸也随着肠胃蠕动彻底拜拜。
嗝~
他打了一个响嗝,随后旁若无人地摸出铜板往桌上一摆。
正准备起身。
这时候,无意间瞥见一熟人——义庄里守尸的老头。
他戴着顶打着补丁的破毡帽四处晃荡,在瞧见裴行义时也愣了几秒,毕竟这独眼瞎子的造型太过亮眼。
这老头是个自来熟,愣了几秒后立马贱兮兮凑了过来:
“哟,小哥儿?找着你家亲戚的坟包没有?”
原来当时裴行义为了打听哪儿有尸体,向这位常年和死人打交道的老倌扯了大谎。他说自己是来寻亲的,但自家亲戚死了,不知道埋在哪,所以想向您打听打听哪儿是专门埋人的。
老倌热心肠,当即就把乱葬岗的去处说了一通。
要不然裴行义昨晚怎么打算去那儿摸尸的?
闻言,裴行义有些尴尬。
连忙摆摆手示意老人家坐下,并解释自己找着了,以后不用再提了。
老倌听闻连拍大腿,说这是好事啊!当然了,咱不是说您家死了亲戚是好事。
随后话锋突转,他向早茶铺子的老板吩咐道:
“来两碗滚粥,再切半斤酱牛肉!”
嚯!您倒是有钱。裴行义竖起大拇指。
闻言,老倌王顾左右而言他,讪讪地笑了笑。
他先朝老板补了一句,打包,随后这才神秘兮兮地钩住裴行义的脖子,道:
“小兄弟,你知道么,昨儿又出了一件大事!”
“嗯?”
裴行义一愣。
“说说看。”
“昨儿晚上,官差送来了两具尸体!”
“那可恭喜您。”裴行义攥拳拱手。
谁料老倌闻言却连“呸”了几声直骂晦气,道:
“小兄弟这可不兴祝的!”
您不爱财么。裴行义腹诽,但并未说出,而是挑了挑眉:“哦?怎么说?”
“你是不知道!”
老头听闻赶忙做出一副警惕姿态,俩小眼珠子四下打量一会儿,这才悄声说道:
“要平常小老儿定会嬉笑,但这回……不一样!”
“先是一具男尸脑子被开了洞,模样凄惨看起来像是有什么邪祟寄生过!”
老头挠了挠发红的鼻沟,“那最邪门的,还是第二具女尸!”
“那女尸没有脑袋,面色狰狞……”
老头正说着,可还没说完就被裴行义打断:
“我说停、停。大爷,这尸体没有脑袋您怎么瞧见的‘面色狰狞’?”
闻言,小老头尴尬地笑了笑,“我记岔了……记岔了……您多担待。”
说完,又絮絮叨叨地诉说着那具女尸的惨状。
但裴行义早没心思继续听下去了。
他从老倌前面的话里基本上已经猜出了那两具死尸是何人。
……
当晚,裴行义偷偷翻入义庄。
此时义庄清冷。
长明的烛火时不时晦明扑朔。
裴行义蹑着步子绕过门口打鼾的老倌,走进停尸厅。
刚一踏入,顿觉一股阴风吹来,与乱葬岗时无二。
但这回,裴行义早已将残刀握在手中,浑然不惧阴风,径直来到一方停尸桌前。
一张熟悉的脸庞跃入眼帘。
可不正是宋老三么。
原来今早晨听了义庄老倌的话,他便已经猜到男尸是宋老三。
至于另外一具无头女尸,大概率是宋家夫人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