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元年,七月十五日。
对京城群僚与百姓而言,今天绝不会是个寻常的日子。
今日的天气似乎也预示着这一天。
接连多日的当空烈日不见了,代之以厚厚的云层,将太阳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可不是好兆头。
在人们的观念里,“日”,代表着君王……
刘崇望一早便洗漱完毕,换上朝服,准备再次入宫请求面圣。
已经有小半个月了,连他们这些宰臣也未能在禁内见到天子,这让他的心里极度不安。
自新天子登基两年以来,也从未有过这种现象。
他努力摈除掉那些不安的念头,每日准时进宫,一次又一次的请求面圣……尽管他很清楚,他的这些请求无法实现。
最初来拒绝的他的是黄万年,他知道这是天子跟前的亲信宦官,所以即便不能得见天子,他心里尚且安慰;
后来黄万年突然不见了,来接见他的换做了禁军将领,他便再也无法安心了;
到现在,所有宫门已被士卒封锁,他甚至已无法入宫……
可除了一遍又一遍的请求面圣外,他还能做什么呢?
在旁人的眼中,他是大唐宰臣,可实际上,他与受困于禁内的天子一样,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刚一出门,刘崇望便抬头看见了今日的天色。
刘崇望只觉得一阵恍惚,险些站立不稳。
日者阳精,君之象也,日暗则君危……
这些话一股脑涌入他的脑海中。
回想新天子登基两年以来,勤理政事,善待臣下,励精图治,尤其近来展现出的种种远见之举,让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总算看见了些曙光……
不成想如今……
如今……
老天爷,于我大唐何薄!
刘崇望锥心大痛……好不容易才提振精神,他将束带再紧了紧,又摸了下腰刀,埋头便朝外大步走去。
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天子!
可他才行至坊门处就被拦了下来。
坊内的武侯好意提醒他:“街上不太平,刘相公还是待在府内避避吧。”
刘崇望愤然回道:“我乃朝廷宰臣,如今局势动荡,正是我等舍身报国之时,怎可以身避祸?”
说完,也不顾武侯的劝阻,身后奴仆的哀求,毅然出了坊里。
可最终他还是被拦了下来。
大街上,坊门外,早已布满了戒严的军士,不允许闲杂人等上街。
刘崇望怒了。我乃朝廷宰臣、吏部尚书,何时成闲杂人等了?
军爷们哪理会得你什么狗屁宰臣,他们早耳濡目染明白了,如今这个世道,得是他们这些手里有刀枪的武夫说了算,见劝阻不成,便要用上手里长枪。
好在附近驻守的军校闻讯赶了过来,他不想多惹事端,将刘崇望一行只驱赶回坊里了事。
可怜刘崇望,堂堂宰臣,竟被几个军卒像拖牲口一样拖了回去。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道?
刘崇望来不及哀怨,他返身又去找同住平康坊内的杜让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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