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欣桐往回走,双手捏成拳头,垂在身体两侧,根本没有理会脸上的泪水。
丁仪连忙走到她身边,千言万语在喉咙盘旋,最后讲出来的却是一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话。
“你哭了…”
“有吗?”
墨欣桐继续往前走着。
“有。”
丁仪四处寻找自己身上带着的纸巾,在这种关键时刻,手忙脚乱,寻而不得。
“可能是我的泪腺坏了吧。我真是个没用的家伙。”
墨欣桐还在走,把丁仪落在身后。
丁仪望着她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他产生一种感觉,肯定如果他不阻拦她的步伐,她会不回头的越走越远。说不定能走出五十米的距离。但也会走出他的世界。
中枢神经停止零点几秒不到的时间,立刻连串起全身的细胞,丁仪快步向前,握住墨欣桐捏起的拳头,用力把她拥入怀中。
他一声不吭,一只手紧紧握着墨欣桐的手,一只手用力地绕过墨欣桐的上腰,让她贴在自己的胸膛前。
比他低一个头的墨欣桐头顶刚到他下巴,他的头慢慢靠到她的脑袋侧面,嗅闻她哭泣的气息。
他感觉到墨欣桐的身体贴着自己,她握成拳头的手像江边的硬青色实心石质护栏一样冰凉。
他第一次抱住墨欣桐,像抱一位相爱了上百年的恋人,拿脸颊温柔地摩挲墨欣桐的黑色长发。
墨欣桐的哭终于有了点啜泣声,握成拳头的双手五指慢慢松开,大力地抱住丁仪,全身发颤得让丁仪心痛。
随后,她像婴儿一样哭起来。
两人一句话也没说。
丁仪默默让墨欣桐在自己怀里哭。
那一刻,头上是沉绿榕树垂下的一条条在风中婆娑的须条,目光所及之处,是没有光的傍晚天空,江对面一半被黑夜笼罩的城市群,已经暗了的江面,车道上没有一辆车,江的这边没有一个人,空旷寂静,只剩下墨欣桐的哭声。
丁仪在那瞬间,感觉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和墨欣桐两个人。
他望着怀中女孩的眼睛变得坚定透彻,他找到了自己的立场,在接下来不知会发生什么事的未来时间,他的抉择变得清楚。
哭过后。
墨欣桐恢复了正常,那两只从拳头松开的小手从丁仪的背上松开,轻柔地推开丁仪。
“谢谢你。”
“你可以哭久一点。”丁仪说。
墨欣桐右手抬起,拿躬起的食指指背擦拭眼角,摇摇头。
“没水分了……”
丁仪安静地凝视她。
“这样会让你很疑惑吧。你把我看成在发癫就行。”
“我都记下来了。”丁仪摇摇头。
他想说,这也是你真实的一面。
两人没时间走回出租屋休息,直接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学校准备晚修。
一路上,丁仪都安静地走在墨欣桐身边,无论她的脚步如何变化,他都精准地掌握他和她的距离,一直保持在一米的距离内,肩并肩地走。
墨欣桐的心情好受多了,她承认自己刚才崩溃了,才会这样子不顾形象的哭起来。
之前她也被骂过,那时候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只能蜷在出租屋的沙发角,自己一个人擦眼泪。她就觉得是自己自作自受罢了。
但如今,她身边多了一个男生。
这次考试中,她一直忍耐着自己低落的心情。
直到今天看到丁仪和梁珊聊天,她心里一直绷着的弦啪啦一声断了。她产生了恐惧感,害怕这世界上唯一一双善意看向自己的眼睛也会消失。当那双眼睛还是丁仪的时候,一阵乌云压天的末日感充斥全身。
这几天,丁仪跟在她身边,一声不吭。她不知道丁仪是在思考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但她的情绪变得格外阴郁,她感觉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情绪最终溃坝,一涌而出。
现在,这种感觉好多了。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变得释然了。
这个世界能理解她的人,可能真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吧。
两人走进校门后,她主动停了下来,让丁仪先走。
丁仪也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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