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亚们拿到办公室的桶里不但有宽扎现金,也会有零散的美金,金额不大,一般都在20元或者5美金等,很少能见到大面额,毕竟在市场上美金还是比较紧俏。
在安哥拉市场上,美金也是一种流通货币,在市场上买东西的时候都可以直接用美金支付,按公认的一美金兑100宽扎的汇率。
中国公司在收到宽扎以后,都会存入银行转换成美金汇回国内。有时因为银行美金短缺或不划算,也会联系黑市上做换美金生意的黑人来店里,用宽扎直接换成美金。
这样做的安全风险比较大,因为不管是店面还是来换美金的黑人,身上都携带着大量现金,无疑于刀尖舔血。
只要店内有人和外面的歹徒通风报信甚至合作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利益当道所以这种民间自行兑换美金的交易时常在进行,双方只能自求多福,菩萨保佑了。
红桶里除了现金流水,还有今天开出去的发票记录。一般都是一本A4大小的本子,一式三联,分别是红黄白三种颜色。
一张A4大小的纸张上切割出16张小的发票,写一张沿切割边撕下来,客户拿着红黄两张,黄的交给库管弗拉维尔取货,红的自留,白色的则留存在店里。她们则算出每张发票加起来的总额和今天收到的现金核对。
而看店的李言和何加帆需要每天带回这本发票本,在驻地的电脑里用公司内部的软件录入今天销售的货号和件数,如果今天店里有卸货进来或者调货出去,也需要李言他们输入数据。
电脑软件里储存在每个店面的库存,会自动减去今天销售出去的,剩余的库存就可以打印出来,和今天弗拉维尔下班前清点的库存作对比,如有出入,第二天一早就需要他解决库存不符的问题。
这个软件不方便之处在于,仓库货物的盘点并不是即时的,有什么问题只能第二天解决。
虽然大规模少货的情况几乎没有出现过,但是时不时零星几件的丢失对于店面管理也是一个头疼事。所以这次和李言同来的技术维护部的韦子华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待玛利亚玛丽莎清点完所有,两人拎着桶来到办公室,给李言和何加帆看发票本上,说明今天收到的款项总额,然后李言和何加帆再把她们已经清点好的一捆捆的宽扎拆开重新清点。
因为之前公司的有些店面把这种成捆的钱拿去银行存的时候,出现个每一个捆都会少几张的情况,金额虽然对于公司来说只不过九牛一毛,但是对于黑工来说就算是大数目了。
而且无法说清是哪一个员工或哪一天做的手脚,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继续产生,中国店面的管理者得在黑人员工交接现金的时候重新数一遍。
宽扎相比人民币更长更窄一些,纸张上只有简单的防伪标志,摸起来软塌无力与人民币坚挺的质感相差甚远,所以国内的点钞机对这样的货币无能为力,只能靠人工手点。
更让人难捱的是钱币上饱含着厚重浓郁的体味,李言在刚才销售狂潮中亲眼目睹这些钱是从倒娘身体的各个部位掏出来的,所以清点完以后手上仿佛敷了一层人油手霜,李言边数边皱眉,更是不敢细闻点过钱的手的味道。
待数完钱交接完毕,弗拉维尔也拿来今天盘点后的仓库清单。众人互道Tchau或Até amanh(再见/明天见)准备下班回家。
每次下班之前,二楼的男员工都会从卫生间里提上一桶水,来到二楼仓库沙发处将自己一天的臭汗擦洗干净,然后换上存放的干净衣服,在腋下抹上香水,头上擦上发胶。女员工也描眉画眼整理妆发,大家都光鲜亮丽地准备下班。
在国内大家到下班的时候已被一天的工作折磨得憔悴不堪,而在这里,下班却意味着另外一种生活方式的展开。
上班并不算痛苦,下班更快乐。虽然生活中有那么多匮乏和艰难,但是只关注当下的喜悦似乎也不错。
待黑人员工全部走完以后,办公室里只剩下李言和何加帆,他们要等着马里奥接完卡拉姆巴一店的谷星以后,再来接上他们回去。
何加帆把今天的收入整齐地码进保险箱,并告诉李言保险柜的使用方法和密码。
因为有卸柜,所以收入差不多有3万美金,一般店里不会存放大额的款项,以免有人惦记发生意外,所以这笔钱明后天就得转移出去。
等一切弄妥,何加帆问李言:“今天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李言揉揉太阳穴:“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得好好消化一下。”
“嗯,今天的确比较热闹,反正翻来覆去就那些个事,习惯就好了。”
“嗯,慢慢来吧。”
两人都不算爱讲话的人,讲完这些没再有了新的话题,气氛略微有点尴尬。
何加帆掩饰性地咳嗽一声,翻开那本《追忆似水年华》继续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李言则收拾起准备带回去的东西。
没多久店外铁门响起拍门声和马里奥的呼叫,李言和何加帆动身起来,拿上东西,准备下班。
车上谷星已早已瘫躺在副驾上,看到他们上车,懒洋洋地问:”今天听说你们店卸柜的时候有事?”
何加帆“嗯”了一声:”没啥事,虚惊一场。”
谷星也懒得再问。马里奥又开启了他的动感音乐之旅,皮卡车缓缓挪着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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