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想了想，将银子揣入怀中，又提了刀，接着掀开被褥，取出两件衣服。

这衣服其中一件正是当时自己穿的乞丐装，如今洗干净了。乞丐装虽然全是补丁，但是鼻尖一嗅却带着阳光的温暖去清香。

江河留着这衣服，就是为了随时跑路。

刚才铁牛站在窗户处良久，虽然没有做什么，但是江河却依旧心惊胆跳。任凭谁正在睡觉的时候，有人趴在窗户上默默的盯着你都让人心头发毛。

他又不是你爹妈？

更不是班主任老师。

虽然最终铁牛没有做什么，但是江河内心却警惕到了极点。更何况大晚上的铁牛出门就算了，还带上美妇人。难道是二人觉得家里没有激情，抹黑换个地方？

人活着谁还不是为了个刺激。

但是，江河不觉得铁牛会如此肤浅。

别看铁牛看着莽撞，但是能霸占城北十几年，若是真的当对方是莽夫，江河觉得自己会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他做贼心虚，一是担心铁牛偷摸摸举报自己，二也是想看看铁牛抹黑跑出去干什么，万一有什么好处和机缘呢？

扛着刀，背着包袱，江河蹑手蹑脚的出了院子，目光一扫，却见巷子空无一人。耳朵动了动，寂静的夜里有轻微的说话声。

江河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到了巷子口伸头一看，却见十字路口站着一群人，铁牛与那美妇人正在其中，还有十几个收夜香的车子以及干活的大汉。

距离太远，听不到几人说什么。江河正心头疑惑，不知铁牛为何带着美妇人来这夜香车跟前。他眯着眼看去，却下一刻脸色难看无比。只瞧见那盖在木桶上的木盖起伏不定，随即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

其中有个木盖被打开，仔细一看，下面竟然是个小巧的脑袋头顶着木盖。

江河只是看了一眼，却见铁牛一把嗯在木盖上将那个脑袋摁下去，同时恶狠狠道：“怎么回事？没给吃药吗？”

“帮主，出手太过仓促，往日都是盯了许久，寻摸清楚才会出手的。”

“先带走再说。”

车轮滚滚，沿着长街而去。铁牛与美妇人跟上，一路上也不说话。

江河联想到白天老鸨说的话，再听刚才铁牛二人的对话，已经知道这铁牛做的什么生意。或许是老鸨因为此次变故，身边的清倌人一个个社死，因此才想着培养新人。而铁牛忽然得到任务，这才仓促出手。就是不知道铁牛是那老鸨的手下，还是二人是合作关系。

江河脸色有些不好看，他虽然从小呆在极乐楼，极乐楼对他也有救命之恩。但是极乐楼别的极乐使却都是用各种方法骗来偷来的，眼前的一幕，却有些让江河感同身受。

他迟疑一下，追上去远远跟着。走了不知多久，却越见偏僻，空气中也弥漫着粪便的味道。江河吸了吸鼻子，心头嘀咕难道是到了粪便处理场？

心头这么想着，眼前却出现一道高高的墙头，只瞧见铁牛等人拉开木门，借着月光看去，院子颇为辽阔，还堆积着一堆一堆小山般的东西。

见人进去，江河弯腰来到门口，趴在地上伸出头往里看去。

终于确定这就是粪便处理的地方，那一堆一堆小山般的东西，应该就是晾干的粪便。到了此处，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息，令人颇为难受。

院子内，小车停下，一个个木桶被打开，随即从里面提出个个被绑着手脚的小孩，小孩呜呜的哭喊，嘴里被塞着破布一般。有几个刚落地，就惊恐的蹦跳着跑开，却被铁牛几人好整以暇的抓着后背提起，既而往地面一扔。

江河看的心急又愤怒，接着却见地面掀开一道木板，那地面顿时打开了洞穴一般，洞穴口透漏出灯光。铁牛几人提着小孩走入洞穴，木板合拢。

江河吞了吞口水起身，往里面走了几步，并未发现有什么猎犬。他迟疑一下，还是转身就走。

“我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救助别人？若是给铁牛知道我来偷窥，恐怕这杀人不眨眼的莽汉断然不会给我活着。”江河眉头紧皱，脸上纠结一闪而过。随即就低着头贴着墙角快步离开，直到走入了阴影处这才放下心来：“不管怎么说，铁牛与我有恩，我也不能恩将仇报。”

“只是铁牛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断然会有报应。若是凡俗世界倒也罢了，这世界却有精怪，未必没有地府。”

“正所谓积德行善，飞升成仙。恶贯满盈，地府相迎。我既然是铁牛的徒弟，定然要为铁牛着想。”

“想办法不让他作恶，我是为他好。”

江河低着头心里胡思乱想，想到自己拜师铁牛，不能不孝敬师傅。若是任凭铁牛如此作恶下去，恐怕死了会下十八层地狱不说，就算投胎估计也是畜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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