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听了儿子的课,心下有些明白老爷当初说过的话了。
这小子确实是个教书的好料子。不说循循善诱,讲解透彻,只说他自个儿,怕是极喜欢讲课的。
站到讲台上,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做自个儿喜欢的事,当真有如此大的改变?
林母收拾一番心绪,笑着打趣道:“林夫子的课确实让人受益匪浅。”
“哥哥这几日给我们讲解功课,我觉着比当日先生讲的还要好些呢。”黛玉亦是笑着说道。
林榆向众人拱了拱手,笑道:“过奖过奖!”
片刻,榆哥儿复向妹妹问道:“贾先生也讲数么?”
不待黛玉回答,林嘉林晞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在说些什么?”林晞问道。
二人身上还披着斗笠蓑衣,看到杨夫人端坐在上,衣服还来不及脱便上前行礼。
“见过太太。倒是不知太太在这儿。”
“自个儿家里哪用这些个虚礼?快去换了衣服方是正经。”林母招呼二人道。
又往窗外望了望,只见院子里,雪已积了薄薄的一层。遂问道:“什么时辰了?外面何时下的雪?”
有小丫鬟上前道:“回太太的话,现在是酉时三刻,已是下了两刻钟的雪了。”
杨夫人思衬片刻,方才吩咐道:“打发人往前院给送伞去,若是老爷忙完了,便请来花厅罢。再去厨房看看,年夜饭可备好了。”
谷雨听了,施施然带着几个小丫鬟出去。
榆哥儿上前扶林母起来,笑道:“儿子陪着娘往正院用饭。”
杨夫人挥开儿子,又牵了沫沫的手,起身道:“哪用你扶了,你自去给你妹妹打伞去。”
惊蛰、霜降二人带着小丫鬟捧了披风过来,杨夫人自个儿接过穿戴了,惊蛰给黛玉、沫沫穿戴好,霜降给众人递了伞,方才出门。
杨夫人撑伞牵着沫沫,榆哥儿带着妹妹黛玉,嘉哥儿、晞哥儿各自打着伞,后面跟着大小丫鬟婆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正院用年夜饭。
不多时林父兄弟二人也过来了,一家人一同用了年夜饭,方才围着火炉话些家常。消此长夜。
及过了子夜,便是永嘉七年的新年了。扬州城里各处俱是烟花不断,鞭炮声不绝。
林长江兄弟各自说了些勉励的话,众人便各自回房歇息。
因着去年贾敏过世,如今仍在孝期,林家今年过年一切从简,亦不能往他处拜年,这个年也只是在家里过了。
待到过了年,时间不觉过的飞快,转眼天也暖了,树也绿了,小草从土里钻出头来。
不觉已是阳春三月。院子里几株桃树、李树,亦是开了花,春风一吹,落了满地粉白的花瓣。
昨夜里下了雨,如今空气中尚带着几分湿润,用过早饭,黛玉、沫沫二人携手去看花。
林榆兄弟跟在两个小姑娘身后,打算走走消消食,晚些再回屋看书。
“才下过雨,落了一地的花瓣有什么可看的?”晞哥儿有些不情愿,轻声向林榆二人抱怨道。
林榆不紧不慢地跟着小姑娘身后,笑道:“一连下了几日雨,这两个小丫头,估计是不耐烦了。”
因着有丫鬟跟着二人,林榆兄弟也不着急,因在家里也不出门,三人只远远地跟着,随意话些家常。
“前日里,老爷说是要上京,可是定下了?”林嘉问道。
林榆点点头,笑道:“确实如此。我们也有两三年没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