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腊八,年也就近了。
因着今年贾敏过世,过年也是冷清许多。只林长江一家的到来,却是让盐政府上较前两年多了几分人气。
林家祖祠立在姑苏,京城的老宅也有祖先的牌位,林如海虽在维扬当了几年盐政,过年时祭祖,也不过是向着祖宗家谱祭奠一回。
及到了大年三十这一日,林如海衙门里也封了笔,林长江兄弟二人领着子侄们祭过祖先,又给贾敏的牌位上了香。
杨夫人带着管事媳妇们发了过年的赏钱月例,一番忙活下来,已经过了未时。
“今个儿晚上守岁,可要好生让人看着些烛火。这些时日还是要忙碌些的。”杨夫人向厅下站着的总管事媳妇道。
众人皆是点头应是。
“就散了罢,也是不早了,没当差的便回去歇着,过年也好好松快松快。”
杨夫人说完便由谷雨、惊蛰二人服侍着出了花厅,众管事丫鬟媳妇俱是垂首恭送。
杨夫人出了花厅,向谷雨问道:“哥儿、姐儿在哪里?”
“前一刻还在西厢房看书。”
“咱们瞧瞧去,也热闹些。”
言毕便率先朝着西厢房走去,谷雨等大小丫鬟连忙跟上。
这边林榆正与两个小姑娘讲着《九章算术》里的一个经典题目,引葭赴岸:
今有池方一丈,葭生其中央。出水一尺,引葭赴岸,适与岸齐。问水深、葭长各几何。
“玉姑姑,沫沫看不懂。”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看向黛玉。
黛玉笑道:“有什么难的?就是说,这个池子一丈见方,中央生了株芦苇,高出水面一尺……”
还未等黛玉说完,小姑娘又问道:“一尺和一丈,哪个长呢?”
“自然是一丈要长些。”黛玉答道。
“一丈等于十尺。”榆哥儿温和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笑道。
“哦,这样啊。”沫沫表示明白了,端正坐好,看着黛玉道:“玉姑姑你继续说吧。”
“说些什么呢?”
杨夫人走到门口,便听见几人的声音,不待丫鬟打起帘子,自个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众人见了,忙上前来行礼,又拥着杨夫人往上首坐下,小丫鬟上了茶和点心,榆哥儿亲手接了茶,奉给林母。
玉儿将点心往杨夫人处推了推,笑道:“伯娘忙碌一日,且用些雪花糕垫垫。”
杨夫人拿起一块糕点,向众人笑道:“瞧瞧,还是闺女贴心些,这小子只会让我喝茶。”
林榆兄妹皆是笑了,榆哥儿佯装委屈道:“可见有了妹妹,娘心里,就没有儿子的位置了。”
沫沫却是惊奇道:“小叔叔,你这个样子和玉姑姑好像啊,她也总是这样的!”
“哦,什么样呢?”杨夫人逗小姑娘道。
“就是这样,”小姑娘学着玉儿平日里的语气,嗔怪道:“可见你小姑姑来了,就没我这个玉姑姑的位置了。”
小姑娘说完,立马往榆哥儿身后躲。
黛玉呆了一瞬,反应过来,笑骂道:“好你个小丫头,这样编排我!今个儿绝饶不了你的。”
说完就要来追沫沫,却听林榆笑道:“学的确实像!”
玉儿跺了跺脚,嗔怪道:“怎么哥哥也这样说。”又扑向林母怀里,“伯娘要给我评理才是。”
“哪能这样说你妹妹呢!”杨夫人笑道,眼风扫了儿子一眼,“我家玉儿何时这般爱吃醋了?”
黛玉脸上一热,把自个埋进杨夫人怀里。榆哥儿身后躲着的小姑娘也应和道:“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