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过,也客。
自认不是这儿的常驻者,也不是这儿的主人公,也都不适合担任,所以她要走。
对于今生已有了自己目标的人儿,心智无比坚定,不可更改。
薛蜜打心眼里佩服她,只是为谭贞明觉得可惜。
不知道是回光返照还是想开了,谭贞明知道哪怕自己重病成如此模样,郑奕蓉也没有改变自己的心意后,身体倒是好了起来。
有些事情他也不愿意再提起,好是好了些,只是笑容也比以前少了,话也懒得说了,整日里不是看书便是懒洋洋躺在床上。
不知道是好是坏,让人格外担忧。
若是有人去宽慰说解,他又会摆出一脸无所谓的笑容,说着“你们担心什么,我这不是好很多了吗”的话,让人无懈可击,不再继续说下去。
然而事实就是,他已然不是以前那个谭贞明了。
二月二十三日,春来,万物垂下绿丝绦。
那一日,风和日丽好时节,寒冰初破,空气中要人命的凉意也逐渐削弱,一场冬雪覆盖住了那些伤痕后,东风吹来,抚平了最后的疼痛。
于是在表面上没人看得出这个世界曾经遭受过怎样的巨变,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又如初。
有些人说的没错,时间真的能冲淡一切,那份执念也会随着时间成为些许遗憾,藏在心里。
行囊已经收拾完毕,大部分都是书籍,跟郑卓云不相上下,有的时候薛蜜觉得郑奕蓉就是第二个郑卓云,只不过她比郑卓云更加舍得,更加淡然。
郑锋晟跟郑奕蓉在刺史府的门口朝着所有人道谢以及道别,不善言辞的郑奕蓉只是站在郑锋晟身后。
薛蜜左看看右看看,谭贞明没有来。
她觉得他会来,但也觉得不会来。
不见有的时候其实是一件好事,免去了许多的麻烦,见了就会不舍,不舍就会冲动,冲动就会变成魔鬼。
再度道别,郑奕蓉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当车帘落下,那道白色的身影便再也看不见了,说不定再也看不见了。
马夫不懂人之情,无情地喊了一句“驾”,骏马也无情地开始往前走动。
他们走了,就像来的时候,有始有终。
日子,平淡如流水,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人们开始陆续出行,不再畏惧于外面的变化,荒废的行业又添酒回灯重开宴,荒土亦重新挖掘填松,重新种植蔬果。
顽强生命力的绿草开满那没有半分活力的远地,覆盖那些残破的伤痕。
三月新春,素装终究远去,给新来的神明让路。
郑卓云和薛蜜在安国公府呆的时间也够久了,长庆侯府许久不回去,里面恐怕都要积灰了。
谭贞明的情况没什么大的问题了,他们不会刻意去刺激他,如此维持着相安无事也好。
清明时节雨纷纷。
这个时节要去祭奠先人,一直都没时间去祭拜,孤魂野鬼的也着实可怜。
郑卓云选在了清明节前日回长庆侯府。
他向来不是那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既然一切平稳,也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