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长灯燃起,温暖的室内寂静无声。
薛蜜抚摸着身边的枕头,盼望着门外的声响,屏风后会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可惜没有。
他们都劝不了郑奕蓉么...
郑卓云坐在桌前,披着一件单薄的灰色长袍,烛火熹微,徐徐跳动,苍白的俊秀脸蛋儿垂落着几缕长发,瘦弱的躯干撑不起那件灰袍。
白纸上,书写着一片凌乱。
那只握笔的手已然开始颤抖,炭火也开始不再热忱着他的身心。
双眼充红,不知道因为刚哭过还是因为熬着眼睛太久,瞳孔瞪得大大的,目光呆滞。
宣纸换了一张又一张,四地狼藉,满是白纸黑字,在这房屋内翩然起舞。
也是此时,烛火终是败给了寒风,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笔落惊风雨,在书桌上滚了几圈掉在了地上,不知掉在了哪一处。
瞒不住任何人,院子里一下子多了许多人,却也只能在外头干等着,任凭郑卓云一个人在里面忙活。
薛蜜披着裘衣,睡眼稀松。
她刚睡着不久就被婢女喊醒了,说是二公子出事了,吓得她连多余的衣服都没穿,随手拿了件裘衣就跑了出来。
到的时候,门外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她一眼就看见了燕策,亮堂的光芒下,他浑身沾满了雪花,薄唇被冻得发紫,满头黑丝沾染了白色的风华,目光深沉,侧容并不柔和,满是危险的锐利。
似乎是感觉到了旁人的目光,燕策侧眼一看便看见了她,矮矮的,小小的,睡意还没被打散,因为匆忙而没有整理,头发蓬了起来,边角被压的有些翘,刘海不清,云鬓不明,看起来十分可笑。
没什么人注意到她,婢女们里里外外进进出出忙碌着,薛蜜自个儿找了个小角落待着。
只穿了单薄里衣的她就算有一件裘衣也会觉得刺骨的寒冷。
那对漏在外头的耳朵首当其冲被冻得通红。
夜愈深,温度愈发低。
薛蜜自己抱着自己取暖,清水鼻涕止不住地往下流。
想回去,又觉得很不厚道。
就在她左右为难地做着思想斗争,一个汤婆子递到了她面前。
许羡临笑眯眯着一张脸,像个狐狸一样不怀好意:“拿着吧,就你这小身板还要大半夜跑出来,出来还不多穿点,这天气我都受不住,你也是真能耐。”
接受着他的调侃,薛蜜还是很是识时务为俊杰地拿过了汤婆子,道了一声“谢谢”。
温暖的汤婆子入了手,被包在裘衣内,她感觉浑身都舒适了不少。
许羡临抱臂看着屋内,那股子浪荡玩笑气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皱眉,目光担忧。
薛蜜抿唇,悄悄地问出声:“你比我来得早,晓得里面什么情况吗?”
许羡临摇摇头:“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不过你看我们人群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