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须陈正在大厅里面沉思,短短二十几分钟之间,他好像苍老了很多,他连得意的笑容都还没有抹去,噩耗就一个一个的传来,四个堂主几乎在同一时间被人残忍的杀了,数个经济来源场所和各大堂口也遭受其他帮派的袭击,这一刻,他除了愤怒,还有恐惧。
胡须陈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他曾经第一个想到是徐航,但随即摇头,徐航或许可以带着影子,罗焱和安子他们杀了自己的四个堂主,但徐航怎么可能调来那么多人冲击斧头帮呢?要知道屠鳄帮才百余人,而且很多都带伤在身。难道徐航请来了其他帮手,可是根据各处来报人数,累加起来已经近八百人,谁有那么大的实力呢?
难道是鳄鱼帮?难道是冯五那老狐狸做的?胡须陈的心里一惊,难道自己低估了冯五?那老家伙先用合作来麻痹自己,然后带人杀自己个措手不及?
管家给胡须陈泡了杯等乌龙,在旁边安静的等着,他知道胡须陈会对他说些什么,然后给点意见,这已经是多年的习惯了。
胡须陈心不在焉的喝了几口茶水,皱着眉头说:“李叔,你说罗焱他们净身出帮会不会也是冯五的阴谋呢?”
管家前一步,没有直接回答胡须陈的问题,语气平淡的说:“冯五能在江湖滚打摸爬这么多年,并发展至今,绝非有勇无谋之人。”
管家的话似乎提醒了胡须陈,胡须陈站起来,走了几步,连笑三声,似乎想通了什么,说:“冯五这老家伙,放出罗焱净身出帮的假消息在前,假意与我合作为中,趁我不备攻击为后,真他奶奶的狡诈,竟然阴我胡须陈,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管家点点头,为胡须陈又倒满水,淡淡的说:“帮主,现在该以攻为守才能是损失最小化。”
胡须陈点点头,连笑两声,脸狡诈的神情显露无遗,说:“李叔,吩咐下去,各堂堂主已死,副堂代,组织三股有生力量,放弃防守,狠狠的揍鳄鱼帮龙虎豹各堂口。”
管家眼睛微微一亮,想要退下,然后又止步,迟疑说:“帮主,如果罗焱他们净身出帮是假,那么我们攻击鳄鱼帮各堂会不会遭受罗焱他们的支援呢?”
胡须陈哈哈大笑,又恢复了昔日的老谋深算,狡猾的说:“很简单,派人去剪断天一楼的电话线,再让内部的人想法屏蔽天一楼两公里的信号,如此一来,罗焱他们只会认为天一楼会遭受再次攻击,所以那罗焱那受伤的百余名嫡系弟兄就只会固守天一楼,岂敢出人营救各堂?何况天一楼一战,罗焱与各堂矛盾更深,我们就送个不营救的好理由给罗焱。”
管家不由自主的叹服胡须陈真是只老狐狸,脑袋随便一转就很多鬼主意出来了,看到胡须陈没有什么吩咐了,就慢慢退下去安排胡须陈的命令了。
别墅的里里外外不下百人,胡须陈在苦恼之际却还是保持着清醒,虽然感觉对手不太可能杀别墅,但常在江湖打滚的人,还是保险为主,于是他一边打电话向自己的靠山求救,派些高手过来,一边把近百个弟兄调入别墅来防守,明岗暗岗的放哨着,甚至在楼顶安排了几个训练有素的阻击手,看着这到处人头攒动的别墅,胡须陈不仅不感到拥挤,反而感到宽慰,再厉害的高手也不可能这样杀进来,何况一些近身的保镖手里都有了枪,只要能平安今晚,明天老爷子的派来的高手一到,自己就可以完全的睡个安稳觉了,胡须陈相信老爷子胜过相信自己的命。
别墅所有的灯都打开了,把整个别墅照耀的宛如白昼,斧头帮近百精锐瞪大着眼睛四处巡逻,深夜虽困,却也不敢打盹,胡须陈已经下了命令,谁敢打盹睡觉,帮法处治,斧头帮的帮法一向严厉,随随便便的就是断四肢,剖腹流血而死。
胡须陈站起门口望了几眼自己的那些四处晃动的兄弟,心头很是宽慰,暗想,即使是有人扛着迫击炮也打不到他胡须陈的面前。
但是,徐航坐到了他的面前。
胡须陈在门口巡视之后,放心的回书房思考今晚的种种怪异事情,并想办法怎样对付冯五,可是一颗心总是难于平静下来,胡须陈只能拿过文房四宝,在书桌努力的写着‘忍’字,可是总感觉差了那么几分,随即写了几个‘杀’字,还是没有昔日痛快淋漓的感觉,或许今晚真的是心神不宁了,于是,胡须陈把笔一丢,端着茶,在靠椅坐了下来,想让自己静那么一会。
但徐航不合时宜的坐了下来,胡须陈突然想喊人,但随即闭了口,这个房间是隔音的,里面翻天覆地都不会有人听到进来的,除非管家有急事才会擅自进来,而且他感觉到房间里面还有其他人在,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胡须陈忽然笑了一声,看着这个坏了他胡须陈一统魔都计划的徐航,没有慌张,语气平静的说:“我那四个堂主都是你杀的?”
徐航心里也有点叹服胡须陈的胆识,自己这么神出鬼没的坐到他面前,竟然还能如此淡定的询问自己,看着胡须陈想要答案的目光,徐航摇摇头,摸摸鼻子,叹道:“不是我亲自所杀,准确的说,是我安排人所杀。”
胡须陈摇摇头,眼里有那么一丝落寞,淡淡的说:“真是后生可畏,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胡须陈今生从来没有佩服过什么人,徐航,你是第一个,只是戾气太重,这样不好,连杀我四名堂主更不好。”
徐航的眼里流露出坚毅的神情,说:“谢谢陈帮主的夸奖。”随后话锋一转,说:“戾气太重,确实不好,但陈帮主应该知道,如果我屠鳄帮不灭了斧头帮,斧头帮就会灭了屠鳄帮,在这魔都,一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弱肉强食,陈帮主该不会不知道。”
胡须陈点点头,他一向遵循‘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这是立足魔都的基础认识,胡须陈神色自然的喝了两口茶,抛出个诱人的方案,说:“其实,你我两帮并不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以你我的胆识智慧,咱们合作,还怕魔都这个大蛋糕不够吃吗?”
徐航微微一笑,摸摸鼻子,眼里毫不相信胡须陈的鬼话,说:“陈帮主,你老人家是不会给我们蛋糕吃的,否则你也不会跟冯五合作,扬言铲屠鳄帮了。”
胡须陈脸色一震,心里莫名的不安,这徐航怎么都知道呢?开口询问:“难道你们净身出鳄鱼帮都是假的?都是冯五安排的一出戏?否则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合作?”
徐航不置可否的一笑,说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胡须陈看着这个眼神淡然,心思却过人的徐航终于感觉到恐惧了,说:“莫非你今晚就要杀我?你杀了我,一样跑不了的,斧头帮下必然会给我报仇的,我后面的靠山也会派人追杀你,那样的话,你一生都注定在恐惧和逃亡中度过,这样值得吗?”
徐航扫视着胡须陈,轻叹一声,说:“胡须陈,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竟然能够坐到你面前,就证明我一切早已经安排好了,放心吧,你今晚死了,我明天,后天,还有以后一样可以安闲神定的走在外面。”
胡须陈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茶水轻轻的起了涟漪,随即恢复了平静。
这个时候,门突然开了,胡须陈突然感觉到一丝希望,只要进来的人发现里面的情况,大喊一声,自己活命的机会就大很多了,管家带着胡须陈身边的四个亲信保镖进来了,然后轻轻的把门关好,徐航闪了出来,胡须陈的亲信保镖脸色立刻呆了,这个人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们在天一楼的时候见过徐航,也见过徐航的身手,自然知道徐航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管家进来之后,向徐航点点头,说:“他们四个统帅近百斧头帮帮众警卫别墅,必须除之,麻烦航少了。”
徐航露出帅气的笑容,友善的说:“不客气,举手之劳。”
四个亲信保镖突然间愤怒的看着管家,正准备向管家扑去的时候,突然发现旁边多了两个人,个个其貌不样,衣着普通,带着口罩,但却让人感觉他们极具危险,于是不敢动手。
胡须陈突然好像老了很多,看看那两个突然冒出的两个人,摇摇头,随即脸色苍白而痛苦的看着管家,充满悲愤的问:“李叔,我对你不薄,像亲人一样的信任你,让你参与帮里的决定,让你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为什么你会背叛我?。”
管家的语气依然平静,情绪也毫不激动,淡淡说:“胡须陈,你一生好色,不知道毁灭了多少清白女子的名誉,还记得五年前,你在红浦江边,遇见一个深夜回家的女大学生吗?你贪图人家的美色,竟然指使手下,把她拉入车里,然后还拍下人家的艳照,要人家每周心甘情愿的来陪你吗?那位女学生想不开,一下车就跳了红浦江。”
管家说到这里,语气竟然还很平静,眼里却投射着愤怒说:“胡须陈,你知道那女大学生是谁吗?是我的女儿,她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妻子,知道女人死了,一夜之间也傻了,随后就吊了,你说你是不是造孽呢?更让人发指的是,你竟然把那晚的经历四处宣扬,还给亲信们说,枉我那时候还替斧头帮出生入死,也幸亏如此,我才知道我女儿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
胡须陈似乎想起了那晚的销魂,随即却痛苦的摇摇头。
管家还是没有丝毫的激动,似乎讲述的故事是别人的,谁都可以看出管家这些年的忍耐力有多强,对着仇人竟然能够安心的吃饭睡觉,还为他打理帮内的琐事,所以那么多年都忍耐过来了,今天的叙述自然也不会激动。
管家长叹了口气,眼里射出无比的怨毒,淡淡的说:“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我就等这个机会,等你命中的克星出现,天有眼,终于让我等到了航少,所以我那晚带着口罩去天一楼找航少合作,找准机会击杀你;其实杀死你简单,毒死你也容易,而我想要的就是看着你得力手下一个一个惨死,再看着你心力交瘁,痛苦的死去,然后我再让斧头帮下火拼到烟消云散,甚至我已经打电话叫你的女儿从海外回来,让你死不瞑目,为自己犯过的错付出惨重的代价。”
胡须陈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知道今晚恐怕就是自己的死期了,他只是担心自己从海外回来的女儿会有什么不测,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却出卖了自己,怪不得徐航能够什么都知道,怪不得徐航能够轻易的进入自己书房,一切都是管家所做。
胡须陈的四个保镖也不是吃素的,趁着众人稍微分神之际,互视一眼,迅速的拔出腰里的手枪,多年的训练,已经让他们从拔枪,膛到开枪只需要2秒的时间,命中率百分之百,这也是胡须陈为什么把他们作为自己的亲信保镖兼卫队队长的原因,只要他们能够握枪,周围几百米的生死就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何况这六十多平方米的书房。
可是,这2秒的时间于徐航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已经够长了。
四个亲信保镖还没有来得及开枪,两只手,一把刀已经射了过来,快的让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