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安先生又笑了笑，仿佛在回忆当年的高光时刻，接着问道：“你可知后来如何了？”

李轩玉怔然半晌，茫然的摇了头：“学生不知。”

奇安先生道：“后来，先帝以谤君之罪，革了我的功名，将我打入玄天司大狱，因胸怀浩然正气，王柄臣一时拿我无法。”

“因此，想尽办法要破我那一身浩然正气，生死，我不惧也，金钱我不动也，高官厚禄我不慕也，最终……”

李轩玉道：“想必最终，那佞臣见老师铁骨铮铮，无法降服，又惧磐石院长之威名，无奈只得将先生放了。”

奇安摇头道：“不，最终我的浩然气还是被破了，呵呵，妖女的滋味真不错。”

“啊？”

李轩玉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晴。

奇安先生没有理会他吃惊的神色，语气平静的继续说道：

“当年，师尊亲自赴京，在我将被王柄臣折磨致死之时，保了我，那时的我一腔书生热血，浩然气被废除，只觉愧对师尊，无地自容，几欲自戕。”

“然，师尊与我说，你还年轻，多在这世走一走，看一看，瞧一瞧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道，而后再结合学问，领悟圣人的一言一行。”

“于是，我背负长剑，历时五年时间，踏足神州各地，南下出海泛舟，西去大漠异国，九死一生还回。”

“其间曾于北域冰湖，问道华北仙，由他引荐，结识‘天下第一名侠’郭沁，顺便还与南华真人论道。”

“突有一日，登泰山绝顶，见旭日初升，有所明悟，念头通达，一时浩然气自显，须臾达‘君子不惑’。”

“而后长声大笑，心境自明，明圣贤‘不争’之意，明天下万物之理，而后来到这清河县，再度拜见师尊，进入书院教学。”

说到此处，姜奇安叹息道：“你问为师，为何这般看好大器，就是这个道理，他与为师颇为相似。”

“为师当年，弃浩然而入武道，杖剑走天下，十年磨砺十年苦，十年铁剑十年锈，十年之后浩然现，方到今日为‘大儒’。”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为师，没有大器这般动人心魂魄的诗才，但其中意境，却让为师感同身受。”

李轩玉愕然，叩首道：“学生，明白了。”

“好了，下去吧。”

“学生告退……”

李轩玉走后，姜奇安走出卧室，遥望天明亮，缓声叹息：“人间，正道，是沧桑……”

……

梁二这个原朝凤帮成员，如今西市的流氓团头，其实并没有真正脱离朝凤帮。

一方面，他假意跟惊堂堂主莫七闹翻，暗地里专门为莫七收集一些市井与衙门的消息，为帮内传递一些信息。

另一方面，他却早已暗中投靠了刑堂堂主金北虎，出卖莫七的同时，也为金北虎做一些脏事。

而他真正的身份，则是帮主肖四的暗子，专门替肖四盯着金北虎与莫七两人。

在了解到这一切后，苏钰很快有了主意，想起了自己布在朝凤帮的暗子——辛九娘。

于是，带着溪山派余孽，梁二等人，深夜潜入辛九娘在城北的宅院。

辛九娘万万没想到，苏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吓得差点昏过去。

苏钰好一通安慰，辛九娘才渐渐平复下来。

等苏钰讲完自己的计划后，辛九娘犹豫了一阵，最终咬牙同意了。

派遣自己的贴身丫鬟，去给莫七送去口信，言说要与他把酒言欢。

莫七对辛九娘垂涎已久，只是以往，辛九娘对自己若即若离，这让他患得患失。

而今一听辛九娘深夜相邀，莫七脑子一热，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带着几个心腹急匆匆的就赶来了。

辛九娘备下一桌酒席，等莫七到来后，便请他入座。

莫七还在幻想着跟辛九娘怎样怎样，甚至还时不时的想要吃点豆腐，但却被辛九娘巧妙的搪塞了过去。

如此这般一番后，莫七有些不满，说道：“娘子深夜相邀，总不是想要消遣莫某人吧？”

九娘巧笑道：“请七爷过来，自然是有正事的。”

言落，她拍了拍手掌。

片刻后，王良、严琼姿师兄妹，押着梁二进来。

莫七一见到梁二，脸色就沉了下来，问道：“娘子这是何意？”

辛九娘道：“看来七爷真的认识他，那么废话妾身也就不多说了，梁二，你这养不熟的白眼狼”

“七爷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做出腌臜事，对得起七爷吗？给七爷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梁二受制于人，又吃了所谓的“三尸脑神丹”，自然一五一十把自己的事情交代得干干净净。

莫七越听越心惊，忍不住看向辛九娘，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梁二背叛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