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屏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韩鑛拟好旨意,让人送去文书房誊录了。
很快,承宣帝要设武备学堂的圣旨就由文书房的少监送到了六科廊。
在六科廊值班的兵科右给事中罗遵收到圣旨后,唇上两抹胡须颤抖起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内阁怎能让这样的圣旨拟出来!”
罗遵说着就将圣旨递到兵科都给事中顾时贤这里:“顾拾遗,请看,这道旨,怎能到部里,进而成天下政令!”
顾时贤看后,嘀咕道:“这是要文武并重,一改崇文抑武之成例?”
“天子自当垂拱而治,令士大夫为之治天下,不能文武并重!”
说着,顾时贤道:“当封驳!”
随即,顾时贤就对罗遵吩咐道:“我们寻几个理由,封驳回去,不然将有愧于天下士林也!”
“好!”
罗遵答应着就寻了几个理由,递到了文书房少监这里:“此旨当封驳,请公公带回内阁。”
没多久,内阁就把这道旨意递到了御前。
“被科臣封驳了?”
承宣帝沉声问道。
“是!”
方从哲回道。
沈家屏则在心里暗自欢喜着。
韩鑛一时不由得悄悄瞥了皇帝一眼。
“退下吧。”
皇帝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三位阁臣因此退了下去。
在三位阁臣退后,承宣帝才深呼吸了一口气,咬牙说:“朕不过是想设个武备学堂,有些自己的兵马,将来好保住贾卿带来的这份收益,他们都不肯!”
“这不奇怪,他们知道一旦让陛下有了自己的兵马,会是什么后果。”
北静王这时候回道。
“其实,贾琏之前整顿贾府一事,你少总结了一条。”
承宣帝突然说道。
北静王听后拱手:“请陛下明示。”
承宣帝凝重地看向殿外重檐鼓楼,接着回到殿内,取下架子上的尚方宝剑,抽出宝剑,一脸决然道:“要有大破大立的决心!”
“陛下的意思是?”
北静王有些明白过来,但还是慎重地询问了一句。
“传参政王大臣、内阁诸臣与锦衣府官,还有今日当值的所有科官来见朕!”
承宣帝突然吩咐道。
接着,承宣帝就将尚方宝剑放了回去。
大康不只北静王一名参政王大臣,还有忠顺王也是王大臣,只是没有北静王受宠,因而没有北静王这么高频率的在御前议事。
不一会儿,忠顺王、方从哲等一干大臣就都来了承宣帝这里。
承宣帝则先问道:“是谁封驳了朕的旨意?”
这时候,罗遵和顾时贤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臣等按制而封驳。”
“朕已看了你们的理由,说什么设武备学堂,易使武夫乱政。不过使武将受到朝廷培养而已,何谈乱政?朕又未委任一名武将进内阁,掌六部,为中枢之臣!”
说到这里,承宣帝就吩咐道:“这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之论,封驳不予采纳,继续签发通政司!”
罗遵听后先拜在地上:“请陛下纳谏!”
顾时贤也跟着拜在地上:“请陛下纳谏!”
“请陛下纳谏!”
其余六科廊的科官皆跟着拜在地上,如此逼迫起承宣帝来。
承宣帝冷声问道:“怎么,朕还得必须听从你们科官的一切吗?!”
“你们可知你们这是抗旨?”
北静王这时候替皇帝问了一句。
“没错,再不执行,就按忤旨罪论斩!”
承宣帝说道。
罗遵和顾时贤等六科言官听后大惊。
而这时,罗遵先反驳道:“陛下!六科科官可封驳圣旨,乃是祖宗成法,算不得抗旨,陛下不能行此昏君之举!”
“你!”
承宣帝站起身来,指着罗遵。
接着,承宣帝就看向其他大臣:“你们也是这么看的?”
次辅沈家屏这时候先站了出来:“陛下,科官可封驳内阁不当旨意,确系祖制,还请陛下勿要违拗祖制。”
承宣帝看向忠顺王、方从哲、韩鑛三人,问:“你们呢?”
忠顺王道:“这的确是祖制。”
方从哲亦道:“陛下初登大位不久,还请慎重,宜循祖宗成法,而不当使君臣失和。”
韩鑛则道:“陛下,六科科官乃是言官,我朝也的确从未有以抗旨罪杀言官之例。”
承宣帝看着眼前这些人,突然觉得特别孤寂。
好一个祖宗成法。
好一个不要君臣失和。
凭什么贾琏可以大刀阔斧的整顿贾府,自己作为堂堂天子,只是想设个武备学堂,却都受到这么大的阻碍?
大殿内安静了下来。
罗遵和顾时贤两六科言官,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甚至有些欢喜,认为这一下子,只要传出去,自己就能获得敢直言犯谏、阻止君王昏聩之举的美名。
“你们平身吧。”
承宣帝脸色渐渐泛红,呼吸渐渐急促,忍怒说了一句。
“谢陛下!”
罗遵和顾时贤等六科言官含笑站起身来。
谁知,这时,承宣帝转身就把尚方宝剑从架子上取了下来,将一柄看上去冰寒彻骨的剑拔了出来,丢了剑鞘,右手执着剑把,直接以电闪之势,刺去。
只一剑,就穿透了罗遵的胸膛!
罗遵呛出一口血来,惊愕地看着承宣帝。
承宣帝随即也迅速地拔出剑,朝顾时贤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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