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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然一声,朱漆大门打开了,一位须发如银的灰衣老人,右手持着一根旱烟杆,左手举着一个灯笼,那一张皱纹堆叠的脸上,满是笑容地低声说道:“银姑快进来!”

青衣美妇与吕正英二人,悄然进入门内,青衣美妇并顺手将大门关好并上了闩,灰衣老人却“咦”了一声道:‘银姑怎么这等装束,这位小哥儿又是谁?”

青衣美妇低声道:“到里面,我再告诉你。”

灰衣老人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没接腔。这住宅是一幢纵深两进的楼房,虽然年代已经很久了,但一切却还完整无损,陈设相当豪华,也收拾得一尘不染,可是,除了目前这三位之外,却是寂无人声。

吕正英边走边心头暗忖着道:“难道这偌大一幢住宅,就只有这么一位老苍头不成……”

当他们穿过第二进前面的天井时,灰衣老人忍不住问道:“银姑还是住你原来的房间?”

青衣美妇摇摇头道:“不!暂时住在地下室。”

这时,吕正英已大致明白,这儿十之八九是这位青衣美妇的娘家。

灰衣老人显然被青衣美妇的话吓了一大跳,他睁着一双昏花老眼,讶然问道:“为什么?啊!我明白了,看你这打扮,这神情,准定是出了什么纰漏?”

青衣美妇苦笑了一下道:“老王别瞎猜,快点带路。”

灰衣老人也苦笑道:“银姑,这幢房子,每一个房间,我都天天打扫,也都还保持原来的老样子的,偏偏只有地下室,我没扫过,多年不曾打扫了,怎么能进去!”

青衣美妇一蹙眉道:“那么,我们在这儿的小花厅坐一会,你快去打扫一下,然后,给我们弄点吃的。”

灰衣老人连连点首道:“好的,老奴马上就办。”

接着,又在前头带路道:“跟我来。”

他,边走边说道:“银姑,你一年中难得回来一次,老奴也是行将人土的人丫,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幢房子,是否也该早点作个安排……”

青衣美女截口笑道:“这房子已有了新主人啦!”

灰衣老人推开小花厅的门,一面讶然问道:“是谁啊?”

青衣美妇抬手一指吕正英道:“就是这位公子。”

这句话,不但使灰衣老人一怔,连吕正英也为之愣住丁。

青衣美妇却拉着吕正英进入小花厅中,笑了笑道:“先坐下来。

有话慢慢说,横直今宵咱们尽可作通宵之谈。”

灰衣老人目注吕正英,仔细地端详了一阵之后,才“哦”了一声道:“吕正英?一定是玉姑娘的少爷。”

青衣美妇点首接道:“对了,老王,你先去办事,有话我们待会再谈,记着,万一有什么人前来查询时,千万别说我已回来。”

灰衣老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老奴知道了。”

灰衣老人点燃了案头灯火,才转身离去。

青衣美妇关好窗门,并将窗帘放下,以免灯光外泄,然后坐回原位,轻轻地叹了一声。

她美目荡漾着一片凄迷,向四周缓慢地扫视一遍之后,凝注吕正英凄然一笑道:“孩子,我想,现在你应该有所联想了?”

吕正英点点头道:“是的,如果我的联想不错,这儿该是你的娘家?”

青衣美妇“唔”了一声道:“不错。”她答得似乎很随便,但一双美目中,却已孕育着晶莹的泪珠了。

吕正英接问道:“前辈同先慈,好像有点亲戚关系?”

青衣美妇苦笑道:“岂仅是有点亲戚关系,事实上,我同你母亲还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哩!”

吕正英一怔道:“这就奇了?”

青衣美妇讶然问道:“此话怎讲?”

吕正英道:“我是说,先慈生前,为何不曾向我提过呢?”

青衣美妇长叹一声道:“这事情说起来可就话长啦。”

吕正英轻轻一叹,没接腔。

青衣美妇目注那案头摇曳着的灯光,凄凉地一笑道:“现在,先介绍我自己,我姓水,叫银姑,你已知道了,这小镇甸名为刘家集,顾名思义,这儿的居民,十之八九都是姓刘,约莫是四十来年之前,我们这水家,是这刘家集中,少数外姓人士中的旺族。”

吕正英忍不住问道:“可是,怎么现在却只剩下一位老管家了呢?”

水银姑苦笑道:“这也许是所谓盛极必衰的道理吧!想当年,只要提起湘潭水家,不但在本省境内,妇孺皆知,在南七省的武林同道中,也有很崇高的地位。”

吕正英忍不住“啊”了一声,却是欲言又止。

水银姑幽幽地一叹道:“孩子,也许你还没听说过,现在刚由‘辣手仙娘’辛玉凤接掌的武扬镖局,就是我水家的基业。”

吕正英注目问道:“以后,又怎会盛极而衰的呢?”

水银姑苦笑道:“详情我也没有完全弄清楚,一直到不久之前,你吕家全部遇难之后,我才由淳于坤口中,听到全部经过情形。”

她一顿话锋,才沉思着接道:“当我父亲去世时,我还不足两岁,所以,有关过去的一切,都是由老王口中听来的。”

吕正英接问道:“就是方才那位老管家?”

“是的。”水银姑点首接道:“据老王说,我家人口,本来就很简单,我父亲虽有三位夫人,但却只有我这么一个独生女儿,我母亲,也就是你的外祖母,是最小的一位夫人,当我父亲去世时,她老人家才不过二十出头。”

吕正英道:“照时间推算,我外祖母应该还健在?”

水银姑道:“可是,事实上,她老人家在生下你母亲之后,就去世了,同我父亲一样,也是痨病呀。”

“痨病?”吕正英问道:“一位武林高手,怎会患上痨病的?”

水银姑苦笑道:“是的,当时也有人这么怀疑,但却没人深究,而事实上,我父亲和三位夫人,都是先后以痨病去世的,有人说,这种病会传染,所以,这么一来,就算是有了合理的解释了。”

吕正英正容说道:“我应该称您为阿姨才对,据您这么说,他们的痨病,显然是中了别人的阴谋?”

水银姑点点头道:“是的,但这些且待会再说,现在,先说当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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