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伯(范蠡表字),盐铁专营之制遭到这般阻力,不足为奇。”
计然轻笑一声,道:“盐铁专营,有利于国府财政,却是在与民争利!吴国从来都不缺有胆气之人。”
“现在,国府剥夺了商贾们对外兜售盐铁的权利,只允许其具有生产权,商贾岂能不恼?”
“盐铁行业,本就是一個能够牟取暴利的行业。原先是数倍,甚至是十数倍的高额利润,现在却赚不到多少的钱财,商贾们又岂能不恨?”
“人心叵测矣!”
计然捋须长叹道:“商贾贪利、逐利,几乎人人皆有趋利避害之心。”
“若是有一倍的利润,商贾们能够铤而走险;若是有五倍的利润,商贾们能够藐视王法;若是有十倍的利润,商贾们能够践踏一切,不论是国法,还是人命!”
“因此,我等切不可低估了人心,更不能低估了人心中的贪欲!”
听到这话,范蠡顿时肃然起敬,朝着计然作揖道:“恩师,弟子受教。”
“少伯,不止是盐铁专营之事宜,为师负责的县制与平籴法的推行,都遭到了不小的阻力。”
计然摇摇头道:“近日来,街头巷尾,以至乡野之间,有不少商贾都在以高价,大肆收购黎庶家中的余粮。”
“待官吏到坊间欲购粮之时,收购上来的粮米少之又少……”
“哼!”
范蠡哼了一声,不满的道:“恩师,这分明是商贾们在公然抵制新法,公然抗拒国府所推行的政令!他们这般,便不惧遭到刑罚乎?”
“刑罚?”
计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范蠡,说道:“我吴国的法令中,可有一项是严禁商贾不得购粮,黎庶不得贩粮的?”
“这……没有。”
“既如此,何有刑罚之说?”
范蠡不由得为之语塞。
但,不管怎样,商贾们这般大肆收购粮米,分明是在抵制平籴法,使吴国的国储粮制度难以建立起来。
这终归是有悖于新法,不利于国的!
“恩师,对此,你可有解决之法?”
范蠡好奇的问道。
“解决之法有二。其一,国府制定出严苛的法令,禁绝商贾大肆购粮,或禁绝黎庶私自售粮。”
“其二,暂缓平籴法,放任商贾继续高价购粮。待日后商贾们见到无利可图,粮米囤积日久而发霉发馊,自然不会再大肆购置粮米。”
“彩!”
范蠡觉得计然的两条对策都不错。
一急一缓!
前者可能会导致黎庶怨声载道,毕竟连私人贩卖粮米的权利都没有,黎庶又怎能不心生怨恨?
后者则是国府要承受较大的压力。
毕竟暂缓平籴法,说得简单,万一吴国哪个地方发生灾荒,国家没有储备的粮米,如何赈济灾民?
届时国府还可能要以更高的价格,去购置商贾们手中的粮米!
风险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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