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恪道:“那些世家豪族子弟如果有子女的话,官府给其子女授田的时候,就从之前划给他家的永业田里分。”
“新买的奴婢和耕牛的应分田地,也从他们的永业田里扣。”
曹操闻言不由一怔,端着青瓷耳杯的手猛然停在半空,道:“就是说,我实际上并不需要再次给世家大族授田,完全可以拿那家大族的花献那家大族的佛?”
“正是如此。”
曹恪颔首道:“世家豪族子弟众多,几代下来,他们家的土地会分得越来越少,越来越分散,到时候,还不是被我曹家轻松拿捏?”
曹操寻思一阵,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小侄以为,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法子去抑制世家豪强,比直接粗暴地和他们对着干,要好得多。”
“温水煮青蛙?这比喻真是生动形像。”
曹操哈哈笑了几声,道:“这样,贤侄今天把你提的均田之策用笔墨撰写成文,明日上午交给我。”
曹恪拱手道:“小侄遵命。”
“贤侄的想法,我会好好考虑的。”
曹操将青瓷碗中的酢浆一饮而尽,便起身告辞,带曹昂离开。
当天晚上,掌灯之后,曹恪在已经收拾干净的书房里让贴身侍女磨墨,自己则提笔将先前向曹操提出的均田制构想写在一块帛布上。
此时造纸术虽已出现,可造出来的纸质量差,同时产量也小,不能满足日常所需,因此并没有普及开来。
人们平常还是习惯用竹简和帛布书写记事。
曹恪写完文书,便去卧室睡觉。
次日巳牌时分(上午9点至11点),曹恪到书房将昨夜写好的文书放进怀中,便在两个亲信小厮的护卫下前往曹操的住处。
曹操的住处在箕山坞堡西北角,是个五进院落,比曹德、曹恪父子俩住的院子要大得多。
不过他不常住这里,而是住在位于鄄城中心的州牧府。
这次是因为要招待刚从徐州过来的亲属,才特意在这庄园里小住几日。
曹恪进了这座五进大院,走到位于第三进院落的正房门前,看见数名士兵站在走廊下守卫。
那些士兵个个穿着深灰色战袍,披着两当铠,头戴兜鍪,手持长戟。
士兵中间,没有典韦,没有许褚。
那两个盖世猛将目前还没有被曹操收归帐下,其中一个应该还在张邈那里当军士,另一个估计还在谯县的许家坞当他的土财主。
曹操的正房分成五间,中间是客厅,其余四间分别作卧室和书房使用。
曹恪走到正房前面的三级台阶下,见客厅房门大开。
宽敞明亮的客厅中,曹操端坐主位,和曹德以及两个中年男子说话。
那两个男子年纪估摸着都在三十岁上下,其中一人身上穿件白色长袍,长得丰神俊逸,气宇轩昂。
另一人脸呈方形,唇边留着络腮胡子。
曹恪上了台阶,来到门边,便请卫兵进去通报。
俄顷,卫兵从房内出来,请曹恪进去。
曹恪让两个随行小厮在外面等候,自己一步跨进客厅,来到曹操面前,施了一礼:“小侄见过大伯。”
又向曹德行礼:“见过阿翁。”
曹德伸出手来,指着坐在对面的那个白袍男子,向儿子介绍:“这位是文若先生。”
又指着曹恪对白袍男子道:“这是犬子曹恪。”
曹恪听到“文若”两字,不由愣住片刻。
曹操帐下第一谋士荀彧的表字就是文若。
难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荀彧荀文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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