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为民的警告,让许家人一时都不敢继续问许金林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当然,即使他们问,许金林自己也不敢提了。
许银山一步跨进刘凤英家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父子、夫妻相对都无言的局面。
“你怎么也来了?”
虽然这么问,但看到许银山,许广智的心底是高兴的。在他看来,这无疑就是他教育的成功之处了:三兄弟之间还是很团结的嘛。
许银山是个精明的人,他刚才沿街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行色匆匆的顾为民和王胜利。再走近一点儿,就发现附近的街坊邻居都对着这个方向指指点点,这会儿他爹又这么问……
“我听说警察来大嫂这里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这么一说,许广智顿时满意到不行,“还是因为老三家的那个黄毛丫头……”
他话没说完,孔玉兰忽然从地爬了起来。她忽然动作,许广智的话顿时有些说不下去了。他不悦的转头看她,孔玉兰却像是没注意到打断了他的话。只见她默默的从地爬起来,先是低头,像是看了看因为跪倒裤腿蹭的泥土,又像是单纯的愣了一下,然后就抬脚向着门外走去。
一行人都被她的动作吸引了。许广智更是不喜的皱紧了眉头。转头,他看了一眼许铜矿。
“威他娘?”许铜矿叫了孔玉兰一声儿。
孔玉兰应声儿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威他娘,你,你去干啥?”
孔玉兰双眼空洞而迷茫的看着刘凤英家因为许银山的到来,而没有关闭院门的院外。去干啥?她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刘凤英家这个院子,她真是一秒钟都不想再呆了。
“威他娘,”许铜矿又说,“向威还在家,要不,你先回家?”
提到许向威,孔玉兰的眼睛就眨了一下。她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低头问许铜矿,“我们的丫头,真的不找了吗?”
许铜矿就知道孔玉兰记挂的还是这个。但找?他也想找。可都这么长时间了,去哪儿找呢?看着显然不对劲儿的孔玉兰,许铜矿一时不敢把心里话就这么说出来。
“那警察同志不是说了吗?会替我们找的。”
孔玉兰闻言就笑了一声儿。她这一声儿,不像是人声儿,倒像是鬼魅。
“警察替我们找?许老三,你我是父母,都没想着找她,能指望外人?”
“那,那你说咋办?”
“放弃的文书都签了,还能咋办呢?”
说着话,孔玉兰忍不住就抬头看向头顶灰蒙蒙的天空。她忽然觉得,这一个冬天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天气。要么在下雪,要么好像要下,真是让人烦透了。
“不签你还想怎么着?”
许广智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他看许铜矿那一眼,是想让他教训一下自己媳妇的,而不是这样哄着;再说孔玉兰,他原本还觉得她是个顾全大局的,现在再看,果然还是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自古见官难,你们要是真去报警立案,难道就不怕把向威给连累了?”
孔玉兰想说,那顾为民在镇也有十多年了,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不妥的行为,反倒是她经常听到周围的人对他评价挺高的。大家都说他什么来着?哦,为人民服务。她也不是太懂这词到底是个啥意思,但把服务都整出来了,这能不是个好官?心里这么想着,她却不敢说出来。因为一旦这话说出来,就是质疑公爹的决策了。到时候,大家谁都别想把这个年过好。
叹一口气,她慢慢挪动脚步,继续往前走了。
许铜矿知道,她到底是舍不得丫头。他也舍不得,可事到如今,哪儿还有什么办法呢?目送着孔玉兰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他慢慢的,痛苦的蹲下了身子。
“就一个毛丫头,养大也是帮向威的料,现在也算是她尽到自己的本分了,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眼见三儿子蹲在他脚边,抱着头恨不能哭出声来,许广智不禁如此劝道。
这安慰也是挺别致的。许铜矿不知道其他人听了都是什么感受,他却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爹,当初你淹死我两个姐姐的时候,真的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吗?”
许广智不妨自己会有被儿子质问这事儿的一天。他愣了一下之后,才恼羞成怒的猛地一脚踢向许铜矿的胸口。
“逆子,你这是和你爹在说话吗?”
许铜矿一点儿也没防备许广智忽然出脚。这一脚恰踹在他的胸口,整个人滚出去足有三丈远。许金林和许银山都被这变故吓到了,眼看许铜矿捂着胸口,好大一会儿都没能从地爬起来。两兄弟对视一眼,都默默咽了一口唾沫。
许金林向着旁边走一步,一手扶住了仍旧怒气不息的许广智的胳膊,一手轻抚他的后背。
“爹,息怒,息怒,三弟他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您消消气,消消气。”
许银山则是快步走到许铜矿的身边,很有兄长风范的弯腰将他从地拉了起来。那边,许金林安抚完了许广智,也没忘说许铜矿。
“老三,你说这话可就诛心了啊。爹做什么事儿,不是替你家打算的?因为个黄毛丫头,你算算你忤逆咱爹多少回了?”
许金林不说话还好,他一开口说话,许铜矿就抬头看向了他。
“大哥,我也想问你呢。明明是你对不起大嫂,大嫂为什么非要拿我女儿出气?如今这样的结局,你和大嫂还满意吗?”
“你!”许金林一下被踩中痛脚,气的指着许铜矿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话来。许久,他甩出来一句,“咱爹还真没说错你,你看看你,这是一个当弟弟的能说的话吗?”
许铜矿就笑了一声儿。他这人总带着一副苦相,平常开怀的时候也少,猛然笑起来还有点儿瘆人。
“我有没有个样,不都是大哥你逼的吗?”
见许铜矿这样,许银山觉得,再放任下去,父子兄弟非得翻脸不行。他也不是见不得这场面,只是此时他若是置身事外,等事后老爷子反应过来,必然要骂他没有手足父子之情。
“老三,向威的事儿,向礼回电话了。”
一说起许向威的事儿,院中众人立刻全都看了过来。特别是许铜矿,那是满眼都是期望。见他如此,许银山就忍不住的在心底叹气。先前他还感叹事情赶的凑巧儿,是他想寻都不好寻到的好机会。但现在实在不是个提及此事的好时机。
“向礼打听了,他所在的部队好像暂时没有招兵的打算。”见许铜矿眼中的光亮迅速熄灭,许银山连忙将他的后半句话补,“不过一般招兵都是在春,向礼打听的过早了也说不准。怕你和他三婶子失望,向礼特意打听到了另外的一个消息。”
许铜矿恨不能抓着许银山摇晃,让他赶快说出所谓“另一个消息”来。许银山也知道许铜矿着急,丝毫没敢啰嗦。
“向礼所在部队的驻地,有一家轧钢厂正在招工。向礼托了好多关系,才给人家要来了几张报名表。都已经盖好章了,要是向威愿意,填好就可以去居委会开介绍信去现场应聘考试。我听向礼说了,人家优先招聘军人家属。向威和向礼是堂兄弟,肯定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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