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并不说话,各自从怀里摸出腰牌递给百户。
百户看罢立刻跪地叩头,“原来是两位千户大人,沈祥死罪,请千户大人吩咐,小的立刻去办!”
那个年轻的千户嘴角轻轻一动,脸上满是杀气,“把他们都带回去,拒捕者格杀勿论!”
四个大汉听道年轻千户如此说,有些不屑,为首的大汉依旧阴阳怪气,“大爷可是替小阁老办差,你们可要掂量些,考虑清楚!”
中年千户开口说道,“那来的江湖骗子,打小阁老的名号当街行凶杀人,你说是就是,有何凭据?小阁老一向声名高洁,那容得下贼子们这样玷污,全部拿下,替小阁老出了这口气!”
一席话说的为首的大汉愣住了,即便真是小阁老严世蕃指使,这种事儿能公开乱说么,要是给拿住送到严世蕃面前怕也是必死无疑。
只能说四个大汉平日里狂妄惯了,蠢到不能再蠢还不自知。
中年千户的话显然是戳到了四人的痛处,若是被拿了去,即便交还给小阁老也难逃一死。
见四个大汉不敢再吭声,年轻千户催促道,“动手,活的不行死的也好,一齐上!”
见锦衣卫要下狠手,四个大汉叫苦不迭,后悔不已,互相使了个眼色,手中的刀舞动的一片白光,瞅准一个薄弱方向、不顾身上的伤拼死杀了出去。
锦衣卫的缇骑们那里肯放过,追了上去。
中年千户对总旗说道,“算了,别追了,让兄弟们回来吧!”
一旁的陶霖看的是一身冷汗,两个锦衣卫千户为了一个小丫头和严世蕃的狗腿子干起来了,幸亏刚才没有露头,要不就麻烦了。
北安门文昌宫胡同深处的一条小胡同里,是锦衣卫千户上官辰的家,在执掌经历司之前,上官辰曾长期在北镇抚司供职。
自五年前沈炼弹劾严嵩被流放后,陆炳就将一批人调到了较为闲散的位置,其中包括上官辰。
上官辰以千户身份掌管锦衣卫经历司,徒弟陆绪去年刚刚升为千户,不起眼的经历司同时存在两大千户,在经历司历史上还不曾有过。
陆炳用这种方式告诉手下那些性格耿直的,先忍着,别硬来、别惹事。
“上官叔叔!”罗青哭的很伤心,“我爹他冤呐!知县邓植连声招呼都不打,从西门弃城逃走,这且不说,还带走了守军,倭匪一下子就进了嘉善城,我爹他们困在东门,最后全死了!……”
上官辰和罗仕信都是八年前曾铣案受牵连被降职的军官,不同的是,上官辰被锦衣卫督帅陆炳看中,又升至千户,罗仕信则被调往浙江老家到死仍是个百户。
“好孩子!不哭了,先在叔叔这里住下。”
“上官叔叔,我爹都死了他们还不肯放过,将一切都推给了我爹,邓植倒成了忠勇守城的了!”罗青每每想起这件事,非常的愤怒。
“上官叔叔,这都是浙江巡按御史胡宗宪和钦差赵文华诬陷我爹的,西门有不少大户跟着邓植一块儿逃走,要不也不会全县百姓都知道是邓植弃城,可朝廷只信那些奸贼的话、没有一个敢说真相的人出来为我爹说句话……”
不仅仅是上官辰,一旁站立的陆绪也是非常纳闷,这件事京师知道的人很多,还牵扯到浙江巡抚李天宠、浙直总督张经,嘉靖皇帝已经怒火中烧了,或许不久浙江督抚就会换人。
“师傅!”陆绪插了一句,“很明显,有人怕她进京告状戳破真相,通州码头上截杀,看来是下了血本的,这件事要不要向上报告?”
上官辰抬头看了看徒弟,从陆绪嘴中说出这些话,看来自己的这个徒儿又成熟了些,令他颇感欣慰,但背后是严世蕃,明摆着是为赵文华擦屁股,告诉陆炳又如何,皇上信任严嵩,又能怎样!
“哎!”上官辰长叹一声,“再等等看吧,也许你叔父早就知道了,要不北镇抚司今天怎么在通州码头有那么多人。”
见陆绪不解,上官辰补了一句,“也许很快你叔父就会找你的!”
罗青有些失望,“上官叔叔,难道我爹真的要含冤于九泉之下了?”
上官辰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天道终究还是天道!”